作者:李令霞
一提及西藏,或許人們腦海中就會浮現(xiàn)出這樣的畫面:藍(lán)藍(lán)的天空飄著朵朵白云,藍(lán)天下。無邊的大草原上,潔白的羊群悠然地啃著青草:身著繡有精美圖案的藏服的牧羊人深情地拉著馬頭琴歌唱,音調(diào)低婉而悠長;遠(yuǎn)處高聳的雪山上,雪蓮花正美麗地綻放;神秘的拉薩城,在陽光照耀下,閃著熠熠的光芒……
可是,剛從西藏回來的朋友卻說不是這樣。
她無限失望地為我描繪了這樣的情形:空氣中到處彌漫著刺鼻的牛糞味。牛是普通的牛,與我們這兒的牛并無多大區(qū)別。家家戶戶的墻上貼滿了牛糞,等著曬干了作燃料;尋不到珍貴的藏獒的影子,也無緣親睹“高原之舟”牦牛的剽悍;山峰上是否開著雪蓮,更不得而知。
不可思議的是,朋友說,有一回她去拉薩市里?诳柿耍ㄊX買了根甘蔗(內(nèi)地的),剛吃幾口,突然冒出兩個(gè)小孩,七八歲左右,伸出臟乎乎的小手示意要她的甘蔗,朋友不給,兩個(gè)小孩就向兩只臟手上吐滿唾沫往朋友身上抹。還有一次,她買了一瓶礦泉水,沒喝幾口,“蹭”一下從后面追上來一個(gè)小孩,比比劃劃要她手里的水。不給,那小孩就嘰哩呱啦著撲過來往她身上吐唾沫。更可氣的是,和小孩同行的老人,大約是他的奶奶罷,在一旁看著這一切,既不制止,也不呵斥,完全一副無動(dòng)于衷的樣子。
因?yàn)槿彼@里的人們一年也難得洗上一次澡,就連愛美的年輕姑娘也無奈。男男女女都留著長長的頭發(fā),盤在頭上,上面落滿了灰塵和草屑;身上的衣服又臟又破,似乎幾月幾年都沒有洗,也沒有補(bǔ);上面總透著難聞的牛糞味。他們的臉龐,總是一樣的粗糙而黝黑。
可笑的是,出了拉薩城不足幾百米,不分男女,只要需要。他們就會毫不忌諱地隨地大小便。難怪乎叫“拉薩”呢,朋友調(diào)侃地說。
這無疑讓人惋惜、不平和失望。
這就是西藏,以她的未知和無知保持著她原始、永久的荒蠻。我想。
荒蠻是什么?是簡單,是粗糲,是毫不彎曲的憨直;是對千年草原的接受與適應(yīng),是對意圖的掩埋,是把復(fù)雜的邏輯文明化作了樸拙。這里的主調(diào),不是虛張聲勢的蒼涼,不是故弄玄虛的神秘。也不是炊煙繚繞的世俗。有點(diǎn)蒼涼,有點(diǎn)神秘,有點(diǎn)世俗,蒙受災(zāi)難時(shí)悲情漫漫,處于平和時(shí)淡然漠然。
西藏,在現(xiàn)代文明的觸角還未觸及她胸膛的今天,像冰山雪峰上無人能采摘的雪蓮花,散發(fā)著幽幽的清香;又像世間遺落的一枚寶石。雖落滿了塵土,卻依然保持著最初的色澤和光芒。她是如此地樸素、自然。
莊子與老子曾開口:把文明與自然一起放在面前,我們只選自然。要講文明之道,惟一的道就是自然。
慶幸的是,如今的西藏,還保持著她的簡單,她的自然,甚至她的荒蠻。可是,多年、幾年以后,是否還會風(fēng)采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