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曉萌扭頭一看是我，就朝我招了招手，示意讓我走近。我走了過去對她說：“你在這玩的倒痛快了，我們?yōu)榱苏夷悴铧c讓人熊給吃了。這是什么地方�。磕阌惺裁闯缘臇|西沒有？我餓得都前心貼后背了�！�
田曉萌說：“太對不起了，都是我不好，我進喇嘛溝采藥迷了路，被這幾位好心的姐姐救了，她們這一會兒還要演皮影戲，你來的正好，咱們一起看了再回去。”隨即給我引見了她身邊的幾個年輕女子，她們說話都是當?shù)氐目谝�，談吐很有禮貌，還給我拿了一些鹿肉干吃，招呼我一齊去看戲。
我跟著她們向里面走去，只見廣大的山洞正中有座城子，樓閣壯麗，燈火通明，四周各種古玩玉器堆積如山。
在城門前搭建好了紙燈白布，后邊坐了十幾個司掌鑼鼓鎖鈉的樂師，前面設(shè)有一張古香古色的長桌，桌上茶器茗盞，全都十分的精美，另有一個紅色大瑪瑙托盤中堆滿了瓜果點心。
桌前設(shè)有三張椅子，先前那幾名身穿貂裘的女子請我和田曉萌分別做在左右，居中的椅子虛設(shè)，似乎尚有一位重要人物要來。
田曉萌見只有三個座位，其余的人都站在后邊，就覺得有些過意不去，想要推辭。我又累又餓，也顧不上客套了，反正人民的江山人民坐，既然有座位，誰坐不一樣，于是大咧咧的坐了，抓起面前的食品就吃。
可能是餓得狠了，食物雖然精美，卻沒半分滋味，都如同嚼蠟一般，吃了幾口，越想越是覺得古怪。
這時有兩個少女攙扶著一個衣著華貴白發(fā)籠鐘的老太太從大門中走出，坐到中央的位子上。
我和田曉萌都站起來向主人問好，見了那老太太的樣子，我心中更覺得怪異，現(xiàn)在這都什么年月了，怎么還有地主婆？
老太太沖我們倆點了點頭，就居中坐下，一言不發(fā)的等著看戲。
身后站立服侍的年輕女子一拍手，戲班子里的樂師傀儡師聽見號令，一齊賣力演出，皮影戲起源于漢唐時期，又別名“燈影戲”是一門在民間很受歡迎的藝術(shù)，以驢皮鏤刻出戲文中的人物動物，由藝人在白幕之后伴著鑼鼓器樂的點子唱詞操縱，發(fā)展至近已有不下數(shù)百出的整套戲目。
不過這種藝術(shù)形式在文化大革命中自然受到波及，被批判為宣揚才子佳人帝王將相的大毒草，哪里還有人敢再演繹。我萬萬沒有想到今天竟然在此得以一見，這種表演在那個文化生活為零的時代里，真是太吸引人了，我光顧著看戲，完全忘了其他的事情。
皮影戲所演的各出大戲都是極有精彩的劇目，先演了一出《太宗夢游廣寒宮》，又開始演《狄青夜奪昆侖關(guān)》。
戲臺上刀光劍影，兵來將往，精彩紛呈，再加上鼓樂催動起來，令觀者不由得連聲喝彩。我看得心旌神搖，口中干渴，就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喝水，無意間看了身旁的老太太一樣，只見她也正自看得眉開眼笑，邊看邊取桌上的果脯點心食用，咀嚼食物的樣子十分古怪，兩腮鼓動如同老猿猴，一嘬一嘬的。
我奶奶年老之后也沒有牙，但是吃動西絕不是這樣子啊，這老太太是人是猴？心中一亂，手中的茶杯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茶杯這一摔破了不要緊，那老太太的腦袋也隨之掉在了地上，她的人頭還盯著皮影戲觀看，口中兀自咀嚼不休。
老太太手下的侍女急忙趕到近前把她的人頭恭恭敬敬的捧了起來，又給她按到身子上。
我心中知道這是遇上鬼了，一把拉起田曉萌就向山洞外邊跑，一片漆黑之中跌跌撞撞的沖出了山洞，耳中聽得轟隆巨響不絕，大地不停的震動，身后的山洞閉合成一塊巨大的石壁，倘若再晚出來半分鐘，就不免被活活夾死在山壁之中。
外邊天色已經(jīng)大亮，我拉著田曉萌跑到山下的溪邊，忽然覺得肚中奇痛無比，疼得我額頭直冒冷汗，不禁蹲下身去，看來她們給我吃的東西有問題，記得聽我祖父講過鬼請人吃東西的故事，鬼怪們用石頭、青蛙、蛆蟲變作美食騙人吃和，不知我剛才吃的是什么鬼鳥，越想越惡心，忍不住大口嘔吐。
痛苦中依稀見前邊走來兩個人，前邊的那個姑娘有些眼熟，原來是燕子，我見到她才感到安心，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三天之后了，那天燕子和胖子一直在樹上呆到天亮，樹下的人熊失血過多已經(jīng)死了。只是到處都找不見我的蹤影，最后在河邊發(fā)現(xiàn)了昏迷不醒的我和田曉萌。
我這三天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發(fā)了四十幾度的高燒，胖子跑了百十里地的山路請來縣里的醫(yī)生給我治病，我體格健壯，總算是醒了過來，而田曉萌始終沒有意識，只好通知她的親屬把她接回家去治療了，至于后來她怎么樣了，我們都不太清楚。
我把我的遭遇和燕子的爹講了，他告訴我說，我遇到的可能是“鬼市”，又名“鬼戲”，山里有個傳說，那位太后死的時候，活埋了很多民間諸班雜耍的藝人做陪葬，昔日里，有些人就曾經(jīng)在牛心山看過和我相同的事情。
不過這些事在我的記憶中模模糊糊，有時候我自己都不太敢確定真的曾經(jīng)發(fā)生過。
我的知青生活只過了多半年，不算很長，但是留下的回憶終生都不會磨滅，69年春節(jié)輪到我回家探親，我的命運又發(fā)生了一次巨大的轉(zhuǎn)折。
第五章 康巴昆侖不凍泉
那一年的春天，整個中國都籠罩在戰(zhàn)爭的陰云之下。蘇聯(lián)在中國北方邊境線上部署了三個集團軍群總數(shù)一百多萬的軍隊，中國的近鄰印度也和中國的邊防部隊不斷的發(fā)生摩擦，島上的國軍見此情形覺得有機可乘，摩拳擦掌的準備反攻回來，同時美國的第七艦隊也進入了應(yīng)戰(zhàn)狀態(tài)。
中國政府的高層感受到了國際敵對勢力的威脅，不斷進行戰(zhàn)略部署上的重新調(diào)整，軍隊擴編，備戰(zhàn)備荒，深挖洞，廣積糧，群眾們積極進行防核防化防空襲的三防演練。
我回城探親的時候有人告訴我內(nèi)部消息，我父母的問題很快就將得到組織上的澄清，證明我祖父不算地主，他的成份是中農(nóng)，所以他們被釋放出來是遲早的事，這時由于解放軍大量征兵，我父親以前的一位老戰(zhàn)友讓我當了“后門兵”入伍。
我爹的戰(zhàn)友陳叔叔是軍分區(qū)的總參謀長，當年第九兵團入朝參戰(zhàn)，冰天雪的蓋馬高原，十幾萬志愿軍合圍了美軍最精銳的海軍陸戰(zhàn)隊第一師，美軍航空兵投擲的大量航空炸彈、凝固汽油彈，把深夜的天空都照成了白晝，冒著美軍鋼鐵彈幕所組成的火力屏障，志愿軍象潮水一般，發(fā)動了一波又一波的沖鋒……
在那場殘酷的戰(zhàn)役中我爹冒著零下四十幾度的低溫，把身受重傷的陳叔叔從死人堆里背了出來，到了救護所的時候，兩人的身體被身上的血水凍在了一起，護士用剪刀剪破了皮肉才分開。他們之間的友誼已不能用生死之交四個字來衡量，而且我父母的歷史問題也快要解決了，現(xiàn)在安排老戰(zhàn)友的兒子參軍，對一個分區(qū)參謀長來說不是什么難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中國人養(yǎng)成走后門的習(xí)慣就是在部隊里最先開始的。
陳叔叔問我想當什么兵種的兵，我說想當空軍，聽說飛行員伙食好。陳叔叔笑著給了我一個腦錛兒：“戰(zhàn)斗機哪有那么容易開的，你小子給我到野戰(zhàn)軍去，好好鍛煉幾年，等提了干，再把你調(diào)到軍區(qū)機關(guān)來工作。”我說回機關(guān)工作就算了吧，我還是愿意留在基層部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