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傳十三
劉鄩，密州安丘縣人也。祖綬，密州戶掾，累贈左散騎常侍。父融，安丘令，累贈工部尚書。鄩幼有大志，好兵略，涉獵史傳。唐中和中，事青州節(jié)度使王敬武為小校。敬武卒，三軍推其子師范為留后，朝廷命崔安潛鎮(zhèn)青州，州人拒命。棣州刺史張蟾將襲師范，師范遣都指揮使盧宏攻棣州，宏反與蟾通，偽旋軍以襲師范。師范知之，設(shè)伏兵以迎宏，既而享之，先誡鄩曰：“宏至即斬之�！编壢缂s，斬宏于座上，同亂者皆誅之。師范以鄩為馬步軍副都指揮使，攻下棣州，殺張蟾，朝廷因授師范平盧軍節(jié)度使。光化初，師范表鄩為登州刺史。歲余，移刺淄州，署行軍司馬。
天復(fù)元年，昭宗幸鳳翔，太祖率四鎮(zhèn)之師奉迎于岐下。李茂貞與內(nèi)官韓全誨矯詔征天下兵入援，師范覽詔，慷慨泣下，遣心腹乘虛襲取太祖管內(nèi)州郡。所在同日竊發(fā)，其事多泄，唯鄩以偏師陷兗州，遂據(jù)其郡。初，鄩遣細人詐為鬻油者，覘兗城內(nèi)虛實及出入之所，視羅城下一水竇可以引眾而入，遂志之。鄩乃告師范，請步兵五百，宵自水竇銜枚而入，一夕而定，軍城晏然，市民無擾�！督鹑A子》云：鄩入據(jù)子城，甲兵精銳，城內(nèi)人皆束手，莫敢旅拒。加以州將悍，人情不附，鄩因而撫治，民皆安堵。太祖命大將葛從周攻之。時從周為節(jié)度使，領(lǐng)兵在外，州城為鄩所據(jù)，家屬悉在城中。鄩善撫其家，移就外第，供給有禮，升堂拜從周之母。及從周攻城，鄩以板輿請母登城，母告從周曰：“劉將軍待我甚至，不異于兒，新婦已下，并不失所。劉將軍與爾各為其主，爾其察之�！睆闹軞[欷而退。鄩料簡城中老疾及婦人浮食百姓不足與守者，悉出之于外，與將士同甘苦，分衣食，以抗外軍，戢兵禁暴，居人泰然。從周攻圍既久，鄩無外援，人情稍有去就之意。一日，節(jié)度副使王彥溫逾城而奔，守陴者從之而逸，鄩之守兵禁之不可，鄩即遣人從容告彥溫曰：“請副使少將人出，非素遣者請勿帶行�！庇謸P言于眾曰：“素遣從副使行者即勿禁，其擅去者族之。”守民聞之皆感，奔逸者乃止。外軍聞之，果疑彥溫有奸，即戮之于城下，自是軍城遂固。及王師范兵力漸窘，從周以禍福諭鄩，俾之革面，鄩報曰：“俟青州本使歸降，即以城池還納�！碧鞆�(fù)三年十一月，師范告降，且言先差行軍司馬劉鄩領(lǐng)兵入兗州，請釋其罪，亦以告鄩，鄩即出城聽命。太祖嘉其節(jié)概，以為有李英公之風(fēng)。
鄩既降，從周具行裝服馬，請鄩歸大梁。鄩曰：“未受梁王舍釋之旨，乘肥衣裘，非敢聞命�！奔此胤珞H而發(fā)。及將謁見，太祖令賜冠帶，鄩曰：“累囚負罪，請就縶而入。”太祖不許。及見，慰撫移時，且飲之酒，鄩以量小告太祖。太祖曰：“取兗州，量何大耶！”旋授元從都押牙。太祖牙下諸將，皆四鎮(zhèn)舊人，鄩一旦以羈旅之臣，驟居眾人之右，及與諸將相見，并用階庭之禮，太祖尤奇重之。未幾，表為鄜州留后。是時，邠、岐之眾，屢寇其境，鄩御捍備至，太祖以其地遠，慮失鄩，即令棄郡引軍屯于同州。天祐二年二月，授右金吾衛(wèi)大將軍，充街使。三年正月，太祖授元帥之任，以鄩為元帥府都押牙，執(zhí)金吾如故。開平元年，授右金吾上將軍，充諸軍馬步都指揮使。其年秋，與諸將征潞州，遷檢校司徒。三年二月，轉(zhuǎn)右威衛(wèi)上將軍，依前諸軍馬步都虞候。五月，改左龍武統(tǒng)軍，充侍衛(wèi)親軍馬步軍都指揮使。
其年夏，同州劉知俊反，引岐人襲據(jù)長安，分兵扼河、潼。太祖幸陜，命鄩西討，即奮取潼關(guān)，擒知俊弟知浣以獻。遂引兵收復(fù)長安，知俊棄郡奔鳳翔。太祖以鄩為佑國、同州軍兩使留后。尋改佑國軍為永平軍，以鄩為節(jié)度使、檢校司徒，行大安尹、金州管內(nèi)觀察使。是時，西鄙未寧，密邇寇境，鄩練兵撫眾，獨當(dāng)一面。四年，加檢校太保、同平章事。庶人友珪篡位，加檢校太傅。乾化三年正月，丁內(nèi)艱，友珪命起復(fù)視事。未帝即位，尤深倚重。明年夏，詔鄩歸闕，授開封尹，遙領(lǐng)鎮(zhèn)南軍節(jié)度使。旋屬晉人寇河朔，鄩奉詔與魏節(jié)度使楊師厚御之而退。
九月，徐州節(jié)度使蔣殷據(jù)城叛。時朝廷以福王友璋鎮(zhèn)徐方，殷不受代，末帝遣鄩與鄆帥牛存節(jié)率兵攻之。殷求援于淮夷，偽吳楊溥遣大將硃瑾領(lǐng)眾赴援，鄩逆擊破之。貞明元年春，城陷，殷舉族自燔，于火中得其尸，梟首以獻，詔加檢校太尉。
三月，魏楊師厚卒，朝廷分相、魏為兩鎮(zhèn)，遣鄩率大軍屯南樂，以討王镕為名。既而魏軍果亂，囚節(jié)度使賀德倫，送款于太原。六月，晉王入魏州，鄩以精兵萬人自洹水移軍魏縣，晉王來覘，鄩設(shè)伏于河曲叢木間，俟晉王至，大噪而進，圍之?dāng)?shù)匝，殺獲甚眾，晉王僅以身免。是月，鄩潛師由黃澤西趨太原，將行，慮為晉軍所追，乃結(jié)芻為人，縛旗于上，以驢負之，循堞而行，數(shù)日，晉人方覺。軍至樂平，會霖雨積旬，師不克進，鄩即整眾而旋。魏之臨清，積粟之所，鄩引軍將據(jù)之，遇晉將周陽五自幽州率兵至，鄩乃取貝州，與晉軍遇于堂邑，鄩邀擊卻之，追北五十余里，遂軍于莘縣。增城壘，浚池隍，自莘及河，筑甬道以通餉路。
八月，末帝賜鄩詔曰：“閫外之事，全付將軍。河朔諸州，一旦淪沒，勞師弊旅，患難日滋，退保河需，久無斗志。昨東面諸侯，奏章來上，皆言倉儲已竭，飛挽不充，于役之人，每遭擒擄，夙宵軫念，惕懼盈懷。將軍與國同休，當(dāng)思良畫，如聞寇敵兵數(shù)不多，宜設(shè)機權(quán)，以時翦撲，則予之負荷，無累先人�！编壸嘣唬骸俺际車疃�，忝茲閫政，敢不枕戈假寐，罄節(jié)輸忠。昨者，比欲西取太原，斷其歸路，然后東收鎮(zhèn)、冀，解彼連雞，止于旬時，再清河朔。豈期天方稔亂，國難未平，才出師徒，積旬霖潦，資糧殫竭，軍士札瘥，切慮蒼黃，乖于統(tǒng)攝，乃詢部伍，皆欲旋歸。凡次舍經(jīng)行，每張犄角，又欲絕其餉道，且據(jù)臨清。才及宗城，周陽五奄至，騎軍馳突，變化如神。臣遂領(lǐng)大軍，保于莘縣。深溝高壘，享士訓(xùn)兵，日夜戒嚴，伺其進取。偵視營壘，兵數(shù)極多。樓煩之人，皆能騎射，最為勍敵，未可輕謀。臣若茍得機宜，焉敢坐滋患難。臣心體國，天鑒具明�！蹦┑塾智彩箚栢墰Q勝之策，鄩曰：“臣無奇術(shù)，但人給糧十斛，盡則破敵�！蹦┑鄞笈�，讓鄩曰：“將軍蓄米，將療饑耶？將破賊耶？”乃遣中使督戰(zhàn)。鄩集諸校而謀曰：“主上深居宮禁，未曉兵機，與白面兒共謀，終敗人事。大將出征，君命有所不受，臨機制變，安可預(yù)謀。今揣敵人，未可輕動，諸君更籌之�！睍r諸將皆欲戰(zhàn)，鄩默然。他日，復(fù)召諸將列坐軍門，人具河水一器，因命飲之，眾未測其旨，或飲或辭。鄩曰：“一器而難若是，滔滔河流，可勝既乎！”眾皆失色。居數(shù)日，鄩率萬余人薄鎮(zhèn)、定之營。時鄩軍奄至，上下騰亂，殺獲甚眾。少頃，晉軍繼至，乃退。
二年三月，鄩自莘引軍襲魏州，與晉王戰(zhàn)于故元城，王師敗績，鄩脫身南奔，自黎陽濟河至滑州。尋授滑州節(jié)度使，詔屯黎陽。三年二月，晉王悉眾來攻黎陽，鄩拒之而退。及歸闕，再授開封尹，領(lǐng)鎮(zhèn)南軍節(jié)度使。其年，河朔失守，朝廷歸咎于鄩，鄩亦不自安，上表避位。九月，落平章事，授亳州團練使。屬淮人寇蔡、潁、亳三郡，鄩奉命渡淮，至霍丘，大殲賊黨。五年，兗州節(jié)度使張萬進反，北結(jié)晉人為援，末帝遣鄩攻之，鄩為兗州安撫制置使。是冬，萬進危蹙，小將邢師遇潛應(yīng)王師，遂拔其城，梟萬進首以獻。十一月，制授泰寧軍節(jié)度使、檢校太尉、同平章事。
六年六月，授河?xùn)|道招討使，與華州尹皓攻取同州。先是，河中硃友謙襲取同州，以其子令德為留后，表請旄鉞，末帝怒，命鄩討之。其年九月，晉將李嗣昭率師來援，戰(zhàn)于城下，王師不利，敗兵走河南；橋梁陷，溺死者甚眾，鄩以余眾退保華州羅文寨。先是，鄩與河中硃友謙為婚家，及王師西討，行次陜州，鄩遣使赍檄與友謙，諭以禍福大計，誘令歸國，友謙不從，如是停留月余。尹皓、段凝輩素忌鄩，遂構(gòu)其罪，言鄩逗留養(yǎng)寇，俾俟援兵，末帝以為然。及兵敗，詔歸洛，河南尹張宗奭承朝廷密旨，逼令飲鴆而卒。時年六十四，詔贈中書令。
子遂凝、遂雍別有傳。
賀瑰，字光遠，濮陽人也。曾祖延，以瑰貴，贈左監(jiān)門上將軍。祖華，贈左散騎常侍。父仲元，贈刑部尚書。瑰少倜儻，負雄勇之志，遇世亂入軍。硃瑄為濮州刺史兼鄆州馬步軍都指揮使，拔為小將。唐光啟初，鄆州三軍推瑄為留后，以瑰為馬步軍都指揮使，表授檢校工部尚書。及瑄與太祖構(gòu)隙，瑰受瑄命，數(shù)領(lǐng)軍于境上。乾寧二年十月，太祖親征兗、鄆。十一月，瑄遣瑰與太原將何懷寶率兵萬余人以援硃瑾，師次待賓館，斷我糧運。太祖?zhèn)芍�，自中都引軍夜馳百余里，遲明至鉅野東，與瑰等接戰(zhàn)，兗人大敗。瑰竄于棘冢之上，大呼曰：“我是鄆州都將賀瑰，愿就擒，幸勿傷也！”太祖聞之，馳騎至冢前，遂擒之。并獲何懷寶及將吏數(shù)十人，徇于兗壁之下，悉命戮之，唯留瑰一人，釋縛，置之麾下；尋署為教練使，奏授檢校左仆射。瑰感太祖全宥之恩，私誓以身報國。
天復(fù)中，預(yù)平青州王師范，以功授曹州刺史兼先鋒都指揮使，加檢校司空。天祐二年，與楊師厚從太祖平荊、襄，授荊南兩使留后，未幾，征還，為行營左廂步軍都指揮使。開平二年十月，授左龍虎軍馬步都指揮使。十二月，改左衛(wèi)上將軍，充六軍馬步都虞候。三年五月，轉(zhuǎn)右龍虎統(tǒng)軍，未幾，加檢校司徒、邢州團練使。四年二月，改澤州刺史，充昭義軍節(jié)度留后、檢校太保，進封開國侯。乾化二年七月，授相州刺史，尋加檢校太傅。有頃，轉(zhuǎn)左龍虎統(tǒng)軍。
貞明二年，慶州叛，為李繼陟所據(jù)，瑰以本官充西面行營馬步軍都指揮使兼諸軍都虞候，與張筠破涇、鳳之眾三萬，下寧、衍二州。三年秋，慶州平。十二月，瑰以功授滑州宣義軍節(jié)度使，依前檢校太傅，加同平章事，尋授北面行營招討使。四年春，晉人取楊劉城據(jù)之。八月，瑰與許州節(jié)度使謝彥章領(lǐng)大軍營于濮州之行臺村，對壘數(shù)月。一日，晉王以輕騎挑戰(zhàn)，瑰與彥章發(fā)伏兵奮擊，晉王僅以身免。先是，瑰與彥章不協(xié)，是歲冬十二月，復(fù)為諸軍都虞候硃珪所構(gòu)，瑰乃伏甲士，殺彥章及濮州刺史孟審澄、別將侯溫裕等于軍，以謀叛聞。是月，瑰與晉人大戰(zhàn)于胡柳陂，晉人敗績，臨陣斬晉將周陽五。既晡，瑰軍亦敗。五年春正月，晉人城德勝，夾河為柵。四月，瑰率大軍攻其南柵，以艨艟戰(zhàn)艦扼其中流，晉人斷我艨艟，濟軍以援南柵，瑰退軍于行臺，尋以疾卒，時年六十二。詔贈侍中。
長子光圖，仕后唐，為供奉官。
康懷英，兗州人也。本名懷貞，避末帝御名，故改之。始以驍勇事硃瑾為列校。唐乾寧四年春，太祖既平鄆，命葛從周乘勝急攻兗州。時硃瑾在豐沛間搜索糧餉，留懷英守其城。及從周軍至，懷英聞鄆失守，乃出降。太祖素聞其名，得之甚喜，尋署為軍校。光化元年秋，從氏叔琮伐襄、漢，懷英以一軍攻下鄧州。三年，從征河朔，佐張存敬敗燕軍于易水之上。天復(fù)元年冬，太祖率師迎昭宗于鳳翔。時李茂貞遣大將符道昭領(lǐng)兵萬余屯武功以拒，太祖命諸軍擊之，以懷英為前鋒，領(lǐng)眾先登，一鼓而大破之，擄甲士六千余人，奪馬二千匹。翼日，太祖方至，顧左右曰：“邑名武功，今首蕩逆黨，真武功也�！蹦苏賾延ⅲ蠹营劶�，仍以駿馬、珍器賜之。
二年四月，符道昭復(fù)領(lǐng)大軍屯于虢縣之漢谷。其建寨之所，前臨巨澗，后倚峻阜，險不可升，太祖遣懷英提騎數(shù)千急擊之。道昭以懷英兵寡，有俯視之意，乃率甲士萬人，絕澗以挑戰(zhàn)。懷英始以千騎夜斗，戰(zhàn)酣，發(fā)伏以擊之，岐軍大敗。秋八月，鄜帥李周彝屯軍于三原，以援鳳翔；太祖命懷英討之，周彝拔軍而遁，追至梨園，因攻下翟州，擒其守來獻。俄而岐軍屯奉天，太祖令懷英寨于岐軍之東北，以備敵人。一夕，岐軍大至，急攻其營。懷英以夜中不可驚動諸軍，獨以二千余人抗數(shù)萬之眾，自乙夜至四鼓，身被十余創(chuàng)，岐軍不勝而退。昭宗還京，賜迎鑾毅勇功臣。是歲，淮人聞青、兗之叛，遣兵數(shù)萬以寇宿州。太祖命懷英馳騎以救之，淮人遁去，即以懷英為權(quán)知宿州刺史。天祐三年冬，佐劉知俊破邠、鳳之眾五萬于美原，收五十余寨，乘勝引軍攻下鄜州，以功授陜州節(jié)度使。太祖受禪，加檢校太保。
開平元年夏，命將大軍以伐潞州。將行，太祖謂懷英曰：“卿位居上將，勇冠三軍，向來破敵摧鋒，動無遺悔，至于高爵重祿，我亦無負于卿。夫忠臣事君，有死無二，韓信所謂‘漢王載我以車，衣我以衣，食我以食，食人之祿，死人之憂’。我每思韓信此言，真忠烈丈夫耳！如丁會受我待遇之恩，不謂不至，懷黃拖紫，裂土分茅，設(shè)令木石偶人，須感恩義，一朝反噬，倒戈授人，茍有天道明神，安能容此！大凡孤恩負理，忠良不為。我今掃境內(nèi)委卿，卿當(dāng)勉思竭盡。況晉人新得上黨，眾心未葉和，以十萬之師，一舉可克。予當(dāng)置酒高會，望卿歌舞凱旋�！睉延⒒炭侄恕Ａ�，懷英領(lǐng)大軍至潞，率眾晝夜攻城，半月之間，機巧百變。懷英懼太祖之言，期于必取，乃筑壘環(huán)城，浚鑿池塹，然而屢為晉將周德威騎軍所撓，懷英不敢即戰(zhàn)。太祖乃以李思安代之，降為行營都虞候。夏五月，晉王率蕃漢大軍攻下夾城，懷英逃歸，詣銀臺門待罪，太祖宥之，改授右衛(wèi)上將軍。三年夏，命為侍衛(wèi)諸軍都指揮使，尋出為陜州節(jié)度使兼西路行營副招討使。
及劉知俊奔鳳翔，引岐軍以圖靈武。太祖遣懷英率兵救之，師次長城嶺，為知俊邀擊，懷英敗歸�！稓W陽史》云：還至升平，知俊掩擊之，懷英大敗�！锻ㄨb》：懷貞等還，至三水，知俊遣兵據(jù)險邀之，左龍驤軍使壽張王彥章力戰(zhàn)，懷貞等乃得過。懷貞與裨將李德遇、許從實、王審權(quán)分道而行，皆與援兵不相值。至升平，劉知俊伏兵山口，懷貞大敗，僅以身免，德遇等軍皆沒。蓋懷英過長城嶺之險已為邀擊，后又敗于升平也。四年春，移華州節(jié)度使。乾化二年秋，命為河中行營都招討使，與晉軍戰(zhàn)于白徑嶺，敗歸于陜。末帝嗣位，以岐軍屢犯秦、雍，命懷英為永平軍節(jié)度使、大安尹，累加官至中書令。貞明中，卒于鎮(zhèn)。
王景仁，景仁本名茂章，避梁諱改焉。詳見《通鑒注》。廬州合淝人。材質(zhì)魁偉，性暴率，無威儀，善用槊，頗推驍悍。在淮南累職為都指揮使，楊行密偽署宣州節(jié)度使。行密死，子渥自立，忌其勇悍，且有私憾，欲害之。景仁棄宛陵，以腹心百人歸吳越王錢镠，《新唐書·楊行密傳》：渥求茂章親兵不得，宣輦帷帟以行，茂章謾罵不與。逾年，遣兵五千襲之，茂章奔杭州。镠辟為兩府行軍司馬，具以狀聞。太祖復(fù)命遙領(lǐng)宣州節(jié)度使、檢校太傅、同平章事。镠以淮寇終為巨患，欲速平之，命景仁奉表至闕，面陳水陸之計，請合禁旅。太祖異禮待之，頒賜殊厚，顧曰：“待我平代北寇，當(dāng)盡以王師付汝南討�！庇谑橇艟⿴�，每預(yù)丞相行列。劉知俊之叛也，從駕至陜，始佐楊師厚西入關(guān)。兵未交，知俊棄馮翊走，進克雍、華，降王建、張君練，頗預(yù)戰(zhàn)有功，太祖嘉之。時鎮(zhèn)、定作逆，朋附沙陀，遂擢為上將，付步騎十萬，為北面行營都招討使。開平二年正月二日，與晉軍戰(zhàn)于柏鄉(xiāng)，王師敗績。太祖怒甚，拘之私第。然以兩浙元勛所薦，且欲收其后效，止落平章事、罷兵柄而已�！稓W陽史》：景仁及晉人戰(zhàn)，大敗于柏鄉(xiāng)。景仁歸訴于太祖，太祖曰：“吾亦知之，蓋韓勍、李思安輕汝為客，而不從節(jié)度爾�！睌�(shù)月，復(fù)其官爵。末帝即位，復(fù)用為南面北面行營招討應(yīng)接使，以兵萬余人伐壽州，至霍丘接戰(zhàn)，擒賊將袁叢、王彥威、王璠等送京師。俄而硃瑾以大軍至，景仁力戰(zhàn)不屈，常以數(shù)騎身先奮擊，寇不敢逼，乃引兵還。及濟淮，復(fù)為殿軍，故不甚衄，瑾亦不敢北渡。《九國志·硃景傳》：王茂章來寇，度淮水可涉處立表識之，景易置于深潭水中，立表浮木之上。茂軍敗，望表而涉，溺死者大半，積其尸為京觀。及歸，病疽而卒。詔贈太尉。
史臣曰：劉鄩以機略自負，賀瑰以忠毅見稱，懷英以驍勇佐時，景仁以貞純許國，較其器業(yè)，皆名將也。然雖有善戰(zhàn)之勞，亦有敗軍之咎，則知兵無常勝，豈虛言哉！然鄩之據(jù)兗州，盡誠于師范，比跡于英公，方之?dāng)?shù)侯，加一等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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