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七 昭十四年，盡十六年
【經(jīng)】十有四年，春，意如至自晉。（書至者，喜得免。）
三月，曹伯滕卒。無傳。四同盟。
[疏]注“四同盟”。
○正義曰：曹伯負(fù)芻以襄十八年冬十月卒，則武公立，十九年盟于�？�，二十年于澶淵，二十五年于重丘，二十七年于宋，皆魯、曹俱在，是四同盟也。
夏，四月。無傳。
秋，葬曹武公。無傳。
八月，莒子去疾卒。未同盟。
○去，起呂反。
冬，莒殺其公子意恢。以禍亂告，不必系於為卿，故雖公子亦書。意恢與亂君為黨，故書名，惡之。
○恢，苦回反。惡，烏路反。
[疏]注“以禍”至“惡之”。
○正義曰：莒是小國，其卿多不備禮，唯莊、僖之世有莒慶見經(jīng)。爾來唯牟夷以竊地，故書，此外更無見者。今意恢非卿亦書，故解其意云云�！夺尷吩唬骸案Ｄ箪断韲屑�，禍莫甚於骨肉相殘。故公子取國及為亂見殺者，亦皆書之，不必系於為卿。故公子糾、意恢以公子見書於經(jīng)。”是解非卿而書之意也。諸公子、大夫被殺而書名，皆是惡之文。意恢與亂君為黨，故書名惡之。
【傳】十四年，春，意如至自晉，尊晉罪已也。（以舍族為尊晉罪己。
○舍音舍。）
[疏]“傳注以舍”至“罪已”。
○正義曰：一命大夫，經(jīng)書為人。以卿之貴，得備名氏，若有罪過，宜貶黜者，他國之卿則稱某人，魯卿不得自稱魯人，有罪則貶去其族，族去則非卿。此舍意如之族，是為罪已也。季孫本實伐莒，晉人討而執(zhí)之，放令歸魯，荷晉恩德，罪已亦以尊晉，故云尊晉罪已也。文二年“晉人、宋人、陳人、鄭人伐秦”，傳稱“晉先且居、宋公子成、陳袁選、鄭公子歸生伐秦”，“卿不書，為穆公故，尊秦也，謂之崇德”。注云：“秦穆悔過，終用孟明，故貶四國大夫，以尊秦也�！贝速H意如以尊晉，其事與彼同也。此“意如至自晉”，傳言“尊晉罪已”。二十四年“婼至自晉傳直云：“尊晉”，不言“罪己”，俱是去族。傳文不同者，《釋例》曰：“意如至自晉，傳言尊晉罪已；婼至自晉，傳復(fù)重發(fā)，但言尊晉者，意如以罪見執(zhí)，宜在罪已，婼本使人，不應(yīng)見執(zhí)，故尊晉而已。內(nèi)大夫行還，皆不書至，異於公也。今此二人執(zhí)而見釋，更以書至見義也�！比羧�，季孫見執(zhí)，為魯有罪矣。而往年“公不與盟”，注云：“非國惡，故不諱”者，魯實伐莒取郠。若以伐莒責(zé)魯，魯則無辭。而兼受邾人之訴，妄稱“朝夕伐我”，為此不與公盟，故言非國之惡。其執(zhí)季孫，不是無罪也。子服惠伯云“寡君未知其罪，而執(zhí)其老”者，拒晉之怨辭耳。
尊晉罪已，禮也。禮，脩已而不責(zé)人。
南蒯之將叛也，盟費人。司徒老祁、慮癸二人，南蒯家臣。
○祁，巨夷反。《字林》音上尺反。
[疏]注“二人南蒯家臣”。
○正義曰：《世族譜》司徒老祁為一人，慮癸為一人。服虔云：“司徒姓也，老祁字也。慮癸亦姓字也。二子，季氏家臣也�！倍乓韵戮洹罢堨赌县嵩唬荚苊恕�，知是南蒯家臣。
偽廢疾，使請於南蒯曰：“臣原受盟而疾興，若以君靈不死，請待間而盟�！遍g，差也。
○差音初賣反。許之。二子因民之欲叛也，請朝眾而盟。欲因合眾以作亂。遂劫南蒯曰：“群臣不忘其君，君謂季氏。
○劫，居業(yè)反。
[疏]注“君謂季氏”。
○正義曰：費是季氏之邑，南蒯已是季氏家臣。此南蒯之下，群臣還欲歸邑季氏，知君謂季氏。
畏子以及今，三年聽命矣。子若弗圖，費人不忍其君，將不能畏子矣。不能復(fù)畏子。
○畏子以及今，絕句。復(fù)，扶又反。子何所不逞欲？請送子。”送使出奔。請期五日。南蒯請期，冀有變。遂奔齊。侍飲酒於景公。公曰：“叛夫！”戲之。對曰：“臣欲張公室也�！睆�，強也。子韓晳曰：齊大夫。
○晳，音星歷反。“家臣而欲張公室，罪莫大焉�！毖栽铰�。司徒老祁、慮癸來歸費。歸魯。齊侯使鮑文子致之。南蒯雖叛，費人不從，未專屬齊。二子逐蒯而復(fù)其舊，故經(jīng)不書歸費。齊使文子致邑，欲以假好，非事實也。
○好，呼報反。
[疏]注“南蒯”至“實也”。
○正義曰：經(jīng)書叔弓“圍費”，則“歸費”亦應(yīng)書經(jīng)。經(jīng)不書歸，故解其意也。南蒯雖以費叛降齊，費人不從，未專屬齊。叔弓圍費，齊人不救，是其未專屬齊也。二子逐蒯，而費復(fù)其舊，便是本未去魯，故經(jīng)不書歸費。是二子自以費歸，非齊人來歸也。齊人因其自歸，而使文子致邑，施恩於魯，欲以假好，非事實也。
夏，楚子使然丹簡上國之兵於宗丘，且撫其民。上國在國都之西。西方居上流，故謂之上國。宗丘，楚地。分貧振窮，分，與也。振，救也。
○分，如字，徐甫問反。長孤幼，養(yǎng)老疾，收介特，介特，單身民也。收聚不使流散。
○長，丁丈反。收介音界，又古賀反，注同。單音丹。救災(zāi)患，宥孤寡。寬其賦稅。
○宥音又。稅，始銳反。赦罪戾，詰奸慝，詰，責(zé)問也。
○戾，力計反。詰，起吉反。慝，他得反。舉淹滯。淹滯，有才德而未敘者。禮新敘舊，新，羈旅也。祿勛合親，勛，功也。親，九族。任良物官。物，事也。
[疏]“夏楚子”至“物官”。
○正義曰：《周禮》“司兵掌五兵”，鄭眾云：“五兵者，戈、殳、戟、酋矛、夷矛�！编嵭疲骸安阶渲灞瑒t無夷矛，而有弓矢。”然則兵者，戰(zhàn)器之名。戰(zhàn)必令人執(zhí)兵，因即名人為兵也。此“簡上國之兵”，謂料簡人丁之彊弱於宗丘之地，集而簡之，且即慰撫其民也。大體貧、窮相類，細(xì)言窮困於貧。貧者家少貨財，窮謂全無生業(yè)。分財貨以與貧者，授生業(yè)以救窮者，孤弱幼少無父母，有賜與以長成之。老疾乏於藥膳，有饋餼以養(yǎng)育之。孤介特獨者收斂之，不使流散。有水火災(zāi)、寇盜之患者，救助之。孤子寡妻，寬其賦稅。雖有罪戾，原情可恕者，赦放之。奸邪慝惡，為民害者，詰治之。賢才淹滯，未蒙任用者，舉用之。外人新來者，禮待之。舊人未用者，進(jìn)敘之。施祿於功勛，使有功必得祿也。和合其親戚，使宗族皆相親也。任賢良以職事，使野無遺賢。準(zhǔn)事能以任官，皆令才職相當(dāng)，不使違方易務(wù)。此皆撫民之事也。
○注“上國”至“楚地”。
○正義曰：下云簡東國之兵亦如之，知此是簡西國之兵也。西國，東國，皆是楚人在國之東西者。以水皆東流，西方居上流，故謂之上國。西為上，則東為下。下言東，則此是西，互相見也。
○注“分與也振救也”。
○正義曰：分減富者之財以與貧者，則分為施與之名，故分為與也。窮者全無生業(yè)，或授之田宅，賜之器物，以救濟之。
○注“介特”至“流散”。
○正義曰：傳稱“一介行李”，“逢澤有介麋焉”，則介亦特之義也。介特謂單身特立，無兄弟妻子者，無所附著，或?qū)⑥D(zhuǎn)移收聚之，令有附依，不使流散。
○注“寬其賦稅”。
○正義曰：服虔以宥為寬赦其罪。杜以下云“赦罪戾”，則此宥非寬罪，故以為“寬其賦稅”也�！锻踔啤吩疲骸吧俣鵁o父謂之孤，老而無子謂之獨，老而無妻謂之矜，老而無夫謂之寡。此四者，天民之窮而無告者也，皆有常餼�！比粍t孤寡常有餼賜，本無賦稅，而云寬賦稅者，正以不責(zé)賦稅，即是寬之也。孤寡之貧者有餼賜，能自給者免賦稅，文雖不言鰥獨，宥與孤寡必同。
○注“物，事也”。
○正義曰：任良，謂選賢而任之也。物官，謂量事而官之也。賈逵云：“物官，量能授官也�！编嵄娫疲骸拔锕伲嗥洳胖硕僦�，是也。
使屈罷簡東國之兵於召陵，兵在國都之東者。
○罷音皮。召，上照反。亦如之。如然丹。好於邊疆，結(jié)好四鄰。
○好，呼報反，注同。疆，居良反。息民五年，而后用師，禮也。
秋，八月，莒著丘公卒，郊公不慼。郊公，著丘公子。
○著，直居反，徐直據(jù)反。
[疏]“息民五年”。正義曰：謂從此簡兵之后，息民不征，既滿五年而后用師征伐，是為禮也，即十九年“城州來以挑吳”是也。案十七年與吳“戰(zhàn)于長岸”，未滿五年而云“息民五年”者，平王之意息民五年。長岸之戰(zhàn)，吳來伐，楚被伐，不可不戰(zhàn)，雖戰(zhàn)，非王本心也。
國人弗順，欲立著丘公之弟庚輿。庚輿，莒共公。
○與音馀，本亦作與，下同。共音恭。蒲馀侯惡公子意恢，而善於庚輿；蒲馀侯，莒大夫茲夫也。意恢，莒群公子。
○惡，烏路反，下同。郊公惡公子鐸，而善於意恢。鐸亦群公子。
○鐸，待洛反。公子鐸因蒲馀侯而與之謀曰：“爾殺意恢，我出君而納庚輿�！痹S之。為下冬殺意恢傳。
楚令尹子旗有德於王，不知度，有佐立之德。與養(yǎng)氏比，而求無厭。養(yǎng)氏，子旗之黨，養(yǎng)由基之后。
○比，毗志反。厭，於鹽反，本又作饜，下注同。王患之。九月，甲午，楚子殺斗成然，而滅養(yǎng)氏之族。使斗辛居鄖，以無忘舊勛。辛，子旗之子鄖公辛。
○鄖音云。
冬，十二月，蒲馀侯茲夫殺莒公子意恢，郊公奔齊。公子鐸逆庚與於齊。齊隰黨、公子鉏送之，有賂田。莒賂齊以田。
○鉏，仕居反。
晉邢侯與雍子爭鄐田，邢侯，楚申公巫臣之子也。雍子，亦故楚人。
○鄐，許六反，又超六反。
[疏]注“邢侯”至“楚人”。正義曰：巫人、雍子，皆故楚人也。襄二十六年傳稱“巫臣奔晉，晉人與之邢”，“雍奔晉，晉人與之鄐”，則鄐是雍子之田也。邢侯，巫臣之子，而得與之爭鄐者，孔晁注《晉語》云：“邢與鄐比爭疆界�！�
久而無成。士景伯如楚，士景伯，晉理官。叔魚攝理。攝，代景伯。
[疏]“叔魚攝理”。
○正義曰：《晉語》云：“士景伯如楚，叔魚為贊理�！笨钻嗽疲骸熬安瑫x理官，叔魚佐之。景伯聘楚，叔魚專斷�！�
韓宣子命斷舊獄，罪在雍子。雍子納其女於叔魚，叔魚蔽罪邢侯。蔽，斷也。
○命斷，丁亂反，注同。蔽，必世反，注同，徐甫世反，士補弟反。
[疏]注“蔽斷也”。
○正義曰：《周禮·大司寇》云：“凡庶民之獄訟，以邦成蔽之”鄭玄云：“蔽之，斷其獄訟也�！薄渡袝た嫡a》云：“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時，丕蔽要囚。”孔安國云：“服膺思念五六日，至於十日，至于三月，乃大斷之�！苯砸员螢閿啵窍鄠鳛檎f。
邢侯怒，殺叔魚與雍子於朝。宣子問其罪於叔向。叔向曰：“三人同罪，施生戮死可也。施，行罪也。雍子自知其罪，而賂以買直，鮒也鬻獄，邢侯專殺，其罪一也。已惡而掠美為昏，掠，取也�；�，亂也。
○鬻，羊六反，賣也。掠音亮。貪以敗官為墨，墨，不絜之稱。
○敗，必邁反，又如字。稱，尺證反。殺人不忌為賊。忌，畏也�！断臅吩唬骸琛⒛�、賊，殺�！兑輹�。三者皆死刑。皋陶之刑也。請從之�！蹦耸┬虾�，而尸雍子與叔魚於巿。仲尼曰：“叔向，古之遺直也。言叔向之直，有古人遺風(fēng)。
○陶音遙。乃施，如字。服云：施罪於邢侯也�？钻俗ⅰ秶Z》云：廢也，尸氏反。
[疏]“乃施”至“於市”。
○正義曰：《晉語》說此事云，“叔向既對宣子，邢侯聞之而逃，遂施邢侯氏”�？钻嗽疲骸皬U其族也。”則《國語》讀為“弛”，訓(xùn)之為廢�！都艺Z》說此事亦為“弛”，王肅注云：“弛，宜為施，施行也�！狈疲骸笆┳镬缎虾�。”施猶劾也。邢侯亡，故劾之。杜無注，當(dāng)從施也。成十七年，晉殺三郤，皆尸於朝此尸於巿者，以其賤故也。
治國制刑，不隱於親，謂國之大問，已所答當(dāng)也。至於他事，則宜有隱。
○當(dāng)，丁浪反。三數(shù)叔魚之惡，不為末減。末，薄也。減，輕也。以正言之。
○數(shù)，色主反，又色具反，下同。為，于偽反。末，武葛反。
[疏]“三數(shù)”至“末減”。
○正義曰：三度數(shù)叔魚之惡，不為薄輕。言皆重厚，極言之也。三者，即下云“數(shù)其賄也”、“稱其詐也”、“言其貪也”是也。服虔讀減為咸，下屬為句。不為末者，不為末<殺米}隱蔽之也。咸曰義也，言人皆曰叔向是義，妄也。
曰義也夫，可謂直矣。於義未安，直則有之。
○夫，舊音扶，一讀芳于反，下同。平丘之會，數(shù)其賄也，謂言賣貨無厭。以寬衛(wèi)國，晉不為暴。歸魯季孫，稱其詐也，謂言鮒也能。以寬魯國，晉不為虐。邢侯之獄，言其貪也，以正刑書，晉不為頗。三言而除三惡，加三利，三惡，暴、虐、頗也。三惡除，則三利加。
○頗，普何反。
[疏]注“三惡暴虐頗”。
○正義曰：《尚書》武王數(shù)紂之罪，《泰誓》云“敢行暴虐”，《牧誓》云“俾暴虐于百姓”，《武成》云“暴殄天物，害虐烝民”，然則暴是亂下之稱，虐是殺害之名，大同而小異。
殺親益榮，榮名益已。猶義也夫！”三罪唯答宣子問，不可以不正，其馀則以直傷義，故重疑之。
○重，直用反。
[疏]注“三罪”至“疑之”。
○正義曰：杜讀此文，言猶義也夫，言不是義也，故言以直傷義，謂叔向非是義也。劉炫云“直則是義”，而規(guī)杜氏。今知不然者，義者於事合宜，所為得理。直者，唯無阿曲，未能圓通，故《書》云“直而溫”。若直而無溫，則非德非義。是義之與直，二者不同。故上傳云“義也夫”，此傳云“猶義也夫”，於“義”之下并云“夫”�！胺颉笔且晒种o，故杜以為非義，裁可謂之直矣。故仲尼云：“叔向，古之遺直”，不云“遺義”，是直與義別。劉以直義為一而規(guī)杜氏，非也。
【經(jīng)】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吳子夷末卒。（無傳，未同盟。）
二月，癸酉，有事于武宮�；a入，叔弓卒，去樂卒事。略書有事，為叔弓卒起也。武宮，魯武公廟，成六年復(fù)立之。
○籥，羊略反。去，起呂反。為，于偽反。復(fù)，扶又反。
[疏]“有事”至“卒事”。
○正義曰：有事，謂有祭事于武公之宮廟也。祭必有樂，樂有文舞、武舞。文執(zhí)羽籥，武執(zhí)干鏚。其入廟也，必先文而后武。當(dāng)籥始入，叔弓暴卒，故於是去樂不用，而終卒祭事也。叔弓之卒，當(dāng)籥入之時，故舉籥入也。及其去之，則諸樂皆去，故云去樂，鐘、鼓、管、磬悉皆去之，非獨去籥舞也。祭禮，鼎俎既陳，籩豆既設(shè)，然后舞樂始入。緣先祖之心，以大臣之卒必聞樂不樂，又孝子之心不忍徹巳設(shè)之饌，故去樂卒事。
○注“略書”至“立之”。
○正義曰：閔二年“吉禘于莊公”，僖八年“禘于大廟”。彼皆書禘，此傳言“禘于武公”，則亦是禘。不書為禘，而言“有事”者，此經(jīng)所書不論禘祭是非，略書有祭事者，本為叔弓卒起也。止為叔弓之卒，須道當(dāng)祭之時，所書不為禘也。《釋例》曰：“三年之禘，自國之常。常事不書，故唯書此數(shù)事。祭雖得常，亦記仲遂叔弓之非常也�！笔茄允骞浞浅�，故書之也�！夺尷芬嘣疲骸胺踩陠十吶缓蠖E，於是遂以三年為節(jié)。當(dāng)仍計除喪即吉之月，卜日而后行事，無復(fù)常月也。是以經(jīng)書禘及大事，傳唯見莊公之速，他無非時之譏也�！奔慈缋�，三年一禘。若計襄公之薨，則禘當(dāng)在二年、五年、八年、十一年、十四年，此年非禘年也。若計齊歸之薨，則禘當(dāng)在十三年、十六年，此年亦非禘年也。而云“祭雖得�！闭�，《釋例》曰：“禘于大廟，禮之常也，各于其宮，時之為也。雖非三年大祭，而書禘，用禘禮也。昭二十五年傳曰：‘將禘於襄公’，亦其義也�！笔茄浴坝谖鋵m”者，時之所為，實非禘年用禘禮。此實非常，但經(jīng)之所書，唯譏莊公之速，其馀不復(fù)譏耳。既不以為譏，即是得常，故云“祭雖得�！�，叔弓為非常也。武宮者，魯武公廟，毀巳久矣。成六年復(fù)立之，遂即不毀。《明堂位》云：“魯公之廟，文世室也。武公之廟，武世室也�！编嵭疲骸按硕䦶R象周有文武之廟也。世室者，不毀之名�！笔囚斠晕涔珵椴粴е畯R，故禘于其宮，不于大廟，亦非常也。
夏，蔡朝吳出奔鄭。朝吳不遠(yuǎn)讒人，所以見逐而書名。
○遠(yuǎn)，于萬反。
六月，丁巳，朔，日有食之。無傳。
秋，晉荀吳帥師伐鮮虞。
冬，公如晉。
【傳】十五年，春，將禘于武公，戒百官。（齊戒。
○禘，大計反。齊，側(cè)皆反。）
[疏]“戒百官”。
○正義曰：《周禮·大宰》：“祀五帝”，“前期十日，帥執(zhí)事而卜日，遂戒”，“享先王亦如之”。鄭玄云：“前期，前所諏之日也。十日容散齊七日，致齊三日也。執(zhí)事，宗伯、大卜之屬。既下，又戒百官以始齊�！贝恕敖浒俟佟保嘀^戒之令齊，故杜云“齊戒”，言是齊之戒也。《祭統(tǒng)》云：“及時將祭，君子乃齊。齊之為言齊也，齊不齊，以致齊也�！薄笆枪示又R也，專致其精明之德也。故散齊七日以定之，致齊三日以齊之。定之之謂齊。齊者，精明之至也”。是將祭必齊，祭前豫戒之也。
梓慎曰：“禘之日，其有咎乎！吾見赤黑之祲，非祭祥也，喪氛也。祲，妖氛也。蓋見於宗廟，故以為非祭祥也。氛，惡氣也。
○咎，其九反。祲，子鴆反。氛，芳云反，徐侯云反，蓋見，賢遍反。
[疏]注“祲妖”至“氣也”。
○正義曰：《周禮》有“視祲之官”，鄭玄云：“祲，陰陽氣相侵漸成祥者，其職掌十煇之法一曰：“祲二曰：“象鄭玄云：“煇為日光氣也。然則祲是陰陽之氣相侵之名。日光之氣，有名為祲。祲之所見，非獨見於日光，故直云“祲，妖氛也”。梓慎唯言見祲，不言祲之所在。為祭而言，故疑云“蓋見於宗廟，故以為非祭祥也”。《月令》云：“氛霧冥冥”，則氛亦氣也。以言“喪氛”，故以氛為“惡氣也”。見赤黑之祲以為喪氛，則赤黑是喪象，梓慎有以知之。服虔云：“水黑火赤，水火相遇”云云。
其在涖事乎？”涖，臨也。
○涖音利。
[疏]“其在涖事乎”。
○正義曰：既見喪氛，又言喪之所在，其在涖事之人乎，意疑涖事者當(dāng)其咎也。
二月，癸酉，禘，叔弓涖事，籥入而卒，去樂卒事，禮也。大臣卒，故為之去樂。
○去，起呂反，注及下同。為，于偽反。
楚費無極害朝吳之在蔡也，朝吳，蔡大夫，有功於楚平王，故無極恐其有寵，疾害之。
○費，扶味反。欲去之。乃謂之曰：“王唯信子，故處子於蔡。子亦長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請。”請求上位。
○長，丁丈反。
[疏]“在下位辱”。
○正義曰：言在下位，可恥辱也。服虔以“辱”從下讀，訓(xùn)之為欲，欲必求之，吾助子請，妄也。
又謂其上之人蔡人在上位者。曰：“王唯信吳，故處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難乎？弗圖，必及於難。”夏，蔡人逐朝吳。朝吳出奔鄭。王怒曰：“余唯信吳，故寘諸蔡。且微吳，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無極對曰：“臣豈不欲吳？非不欲善吳。
○於難，乃旦反。寘，之豉反。女音汝。
[疏]“二三子莫之如也”。
○正義曰：言二三子無如吳之見信。
然而前知其為人之異也。言其多權(quán)謀。
[疏]“然而”至“異也”。
○正義曰：然此朝吳於事，必豫前知其為人之有異於馀人也。
吳在蔡，蔡必速飛。去吳，所以翦其翼也�！币曾B喻也。言吳在蔡，必能使蔡速強而背楚。
○背音佩。
六月，乙丑，王大子壽卒。周景王子。
秋，八月，戊寅，王穆后崩。大子壽之母也。傳為晉荀躒如周葬穆后起。
晉荀吳帥師伐鮮虞，圍鼓。鼓，白狄之別。巨鹿下曲陽縣有鼓聚。
○聚，才喻反。鼓人或請以城叛，穆子弗許。左右曰：“師徒不勤，而可以獲城，何故不為？”穆子曰：“吾聞諸叔向曰：‘好惡不愆，民知所適，事無不濟�！�，過也。適，歸也。
○好，呼報反。惡，烏路反�；虿⒁雷肿x。下及注皆同。愆，起虔反。
[疏]“好惡”至“所適”。
○正義曰：所好必善，所惡必惡。在上者所好所惡，不有愆過，則下民知所適歸。言皆知歸於善也。
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惡也。人以城來，吾獨何好焉？賞所甚惡，若所好何？無以復(fù)加所好。
○復(fù)，扶又反。若其弗賞，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則進(jìn)，否則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邇奸，所喪滋多�！笔构娜藲⑴讶�，而繕守備。圍鼓三月，鼓人或請降，使其民見，曰：“猶有食色，姑脩而城。”軍吏曰：“獲城而弗取，勤民而頓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獲一邑而教民怠，將焉用邑？邑以賈怠，不如完舊。完猶保守。
○庇，必利反，又音秘。喪，息浪反�？�，巿戰(zhàn)反。守，手又反。降，戶江反。見，賢遍反。焉，於虔反，賈音古，下同。
[疏]獲一邑而教民怠。
○正義曰：若不受其降，民皆一心事其本國，不敢怠惰，以叛其主。今若受其降人，便是許其叛主，則是教我國人令其外叛。是雖獲一邑，而教民怠惰，不守死事君，是所得少所失多。
賈怠無卒，卒，終也。棄舊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義不爽，爽，差也。
[疏]“鼓人”至“吾君”。
○正義曰：言今不聽降叛，使鼓人能事其君也。教民不怠，是我亦能事吾君也。
好惡不愆，城可獲而民知義所，知義所在也。荀吳必其能獲，故因以示義。
[疏]注“知義”至“示義”。正義曰：知義所在，在於事君，不怠惰，不茍求生也。十七年荀吳詐祭于雒以滅陸渾，二十二年負(fù)甲偽糴以入昔陽。而此時獨得降而不納者，此時荀吳自度已力，必其能獲，故因以示義。
有死命而無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盡，而后取之�？斯亩�，不戮一人，以鼓子<鳥>鞮歸。<鳥>鞮，鼓君名。
○<鳥>，本又作鳶。悅?cè)�。鞮，丁兮反。
冬，公如晉，平丘之會故也。平丘會，公不與盟。季孫見執(zhí)，今既得免，故往謝之。
○與音預(yù)。
十二月，晉荀躒如周葬穆后，籍談為介。既葬除喪，以文伯宴，樽以魯壺。文伯，荀躒也。魯壺，魯所獻(xiàn)壺樽。
○躒，力狄反，本又作樂。同。介音界。樽，本或作尊，又作樽，并同。
[疏]注“魯壺魯所獻(xiàn)壺樽”。
○正義曰：《周禮·司尊彝》云：“秋嘗冬烝”，“其饋獻(xiàn)用兩壺樽”。鄭玄云：“壺者，以壺為尊。”《燕禮》云：“司宮尊于東楹之西，兩方壺，左丘酒”，是禮法有以壺為樽。
王曰：“伯氏，諸侯皆有以鎮(zhèn)撫王室，晉獨無有，何也？”感魯壺而言也。鎮(zhèn)撫王室，謂貢獻(xiàn)之物。文伯揖籍談，文伯無辭，揖籍談使對。對曰：“諸侯之封也，皆受明器於王室，謂明德之分器。
○分，扶問反，年內(nèi)同。以鎮(zhèn)撫其社稷，故能薦彝器於王。薦，獻(xiàn)也。彝，常也。謂可常寶之器，若魯壺之屬。
○彝，以之反。晉居深山，戎狄之與鄰，而遠(yuǎn)於王室。王靈不及，拜戎不暇，言王寵靈不見及，故數(shù)為戎所加陵。
○遠(yuǎn)，于萬反，又如字。數(shù)音朔。
[疏]“拜戎不暇”。
○正義曰：數(shù)為戎所侵陵，拜謝戎師，不有閒暇。
其何以獻(xiàn)器？”王曰：“叔氏，而忘諸乎？叔，籍談字。叔父唐叔，成王之母弟也，其反無分乎？密須之鼓，與其大路，文所以大蒐也。密須，姞姓國也，在安定陰密縣。文王伐之，得其鼓路以蒐。
○蒐，所求反。姞，其吉反，又其乙反。闕鞏之甲，武所以克商也，闕鞏國所出鎧。
○鞏，九勇反。鎧，開代反。唐叔受之，以處參虛，匡有戎狄。參虛，實沈之次，晉之分野。
○參，所金反，注同。
[疏]注“參虛”至“分野”。
○正義曰：實沈之次，晉之分野。上系參之虛域，故云參虛。
其后襄之二路，周襄王所賜晉文公大路、戎路。鏚鉞秬鬯、鏚，斧也。鉞，金鉞。秬，黑黍。鬯，香酒。
○鏚音戚。鉞音越。秬音巨。鬯音暢。
[疏]注“鏚斧”至“香酒”。
○正義曰：《廣雅》云：鏚、鉞，斧也。俱是斧也，蓋鉞大而斧小�！洞蠊w》云：“大柯斧重八斤，一名天鉞�！笔倾X大於斧也�！渡袝つ潦摹吩疲骸拔渫踝笳赛S鉞，”孔安國云：“以黃金飾斧”，是鉞以金飾也�！岸�，黑黍”，《釋草》文也�！吨芏Y》有鬯人之官，鄭玄云：“鬯，釀秬為酒，芬香條暢於上下也。”是鬯為香酒也。賜之鏚鉞者，使之專殺戮也。賜之秬鬯者，使之祭先祖也�！锻踔啤吩疲骸爸T侯賜弓矢，然后征；賜鈇鉞，然后殺；賜圭瓚，然后為鬯。”《詩》陳宣王賜召、穆公云：“秬鬯一卣，告于文人”是也。
彤弓虎賁，文公受之，以有南陽之田，事在僖二十八年。
○彤，徒冬反。賁音奔。撫征東夏，非分而何？夫有勛而不廢，加重賞。
○夏，戶雅反。
[疏]“撫征東夏”。
○正義曰：服者撫之，叛者征之。晉於諸夏國差近西，故令主東夏。
有績而載，書功於策。奉之以土田，有南陽。撫之以彝器，弓鉞之屬。旌之以車服，襄之二路。明之以文章，旌旗。子孫不忘，所謂福也。福祚之不登叔父，焉在？言福祚不在叔父，當(dāng)在誰邪？
○福祚之不登叔父絕句。焉，於虔反，下將焉用之同。
[疏]“福祚”至“焉在”。
○正義曰：言福祚之不在叔父，此福祚更焉所在乎？言其不在他也。登，陟，即是在之義也。
且昔而高祖孫伯黡，司晉之典籍，以為大政，故曰籍氏。孫伯黡，晉正卿，籍談九世祖。
○黡，以斬反。
[疏]注“孫伯”至“世祖”。
○正義曰：孫伯黡為晉之正卿，世掌典籍，有功，故曰籍氏是籍談九世祖也。其九世之次，《世本》云：“黡生司空頡，頡生南里叔子，子生叔正官伯，伯生司徒公，公生曲沃正少襄，襄生司功大伯，伯生候季子，子生籍游，游生談，談生秦。”是也。九世之祖稱高祖者，言是高遠(yuǎn)之祖也。郯子以少皞為高祖，意與此同。
及辛有之二子董之晉，於是乎有董史。辛有，周人也。其二子適晉為大史，籍黡與之共董督晉典，因為董氏，董狐其后。
[疏]注“辛有”至“其后”。正義曰：僖二十二年傳曰：“平王之東遷也，辛有適伊川”，則辛有平王時人也。此王因籍說董，言晉國唯有籍、董二族世掌典籍。
女，司典之后也，何故忘之？”籍談不能對。賓出，王曰：“籍父其無后乎！數(shù)典而忘其祖。”忘祖業(yè)。
○女音汝。數(shù)，色主反。
[疏]“籍父其無后乎”。
○正義曰：定十四年，“晉人敗范、中行氏之師於潞，獲籍秦”。秦即談之子，是無后。
籍談歸，以告叔向。叔向曰：“王其不終乎！吾聞之，所樂必卒焉。今王樂憂，若卒以憂，不可謂終。王一歲而有三年之喪二焉，天子絕期，唯服三年。故后雖期，通謂之三年喪。
○樂音洛，下文注皆同。期，居其反，下同。
[疏]“王其”至“未終”。
○正義曰：言王其不得以壽終乎！言將夭命而橫死也。吾聞之，心之所樂，必卒於此焉。今王在憂而樂，是為樂憂也。亦既樂憂，必以憂卒。若性命之卒以憂而死，不可謂之終也。言以憂死，是不終其天年也。
○注“天子”至“年喪”。
○正義曰：《喪服》斬衰三年章內(nèi)有“父為長子”，傳曰：“何以三年也？正體於上，又乃將所傳重也”。齊衰杖期章內(nèi)有“夫為妻”，傳曰：“為妻何以期也？妻至親也�！狈䥺栐唬骸熬鞣蛉似薮笞舆m婦？”鄭玄云：“言妻見大夫以下亦為此三人為喪主�！庇浹跃撸髦^諸侯，而天子亦與妻為喪主也。然則妻服齊衰期耳，而傳以后崩大子卒為三年之喪二者，《喪服》杖期章內(nèi)有“父在為母。傳曰：何以期？屈也。至尊在，不敢申其私親也。父必三年然后娶，達(dá)子之志也�！备敢云渥佑腥曛�，為之三年不娶，則夫之於妻有三年之義，故可通謂之三年之喪。
於是乎以喪賓宴，又求彝器，樂憂甚矣，且非禮也。彝器之來，嘉功之由，非由喪也。三年之喪，雖貴遂服，禮也。天子諸侯除喪當(dāng)在卒哭，今王既葬而除，故議其不遂。王雖弗遂，宴樂以早，亦非禮也。言今雖不能遂服，猶當(dāng)靜嘿，而便宴樂，又失禮也。
○嘿，亡北反，本或作默，同。
[疏]“於是”至“喪也”。
○正義曰：吊喪送葬之賓，不合與之宴樂。王於是乎以喪賓共宴樂，又求常寶之器。在憂而為此樂，其為樂憂甚矣。且求器又非禮也。諸侯有常器之來獻(xiàn)王者，乃為嘉功之由。諸侯自有善功，乃作常器以獻(xiàn)其功。獻(xiàn)非由喪也，言王不可責(zé)喪賓獻(xiàn)器也。
○“三年”至“非禮”。
○正義曰：遂由申也，竟也。其意言三年之喪，雖貴為天子，由當(dāng)申遂其服，使終日月，乃是禮也。除喪大速，是非禮也。王雖不能遂竟其服，猶當(dāng)靜嘿，而已不宜宴樂。而宴樂以早，亦非禮也。
○注“天子”至“不遂”。
○正義曰：禮，葬日為虞。既虞之后，乃為卒哭之祭�！秵史䝼鳌贩Q：成服之后，晝夜哭無時。既虞之后，朝夕各一哭而已。卒哭者，謂卒此無時之哭，故鄭玄《士喪禮》注云：卒哭，虞后祭名。始者，朝夕之間哀至即哭，至此祭止，唯朝夕哭而已。傳稱“既葬除喪”，譏王不遂其服。知天子、諸侯除喪，當(dāng)在卒哭。今王既葬而除，故譏其不遂也。杜云：“卒，止也，止哭”，與鄭不同。若如此言，除喪當(dāng)在卒哭。而上下杜注多云“既葬除喪”者，以葬日即虞，虞即卒哭，卒哭去葬，相去不遠(yuǎn)，共在一月。葬是大禮，事書於經(jīng)，故成君以否，皆舉葬言之。
○注“言今”至“禮也”。
○正義曰：王不能遂服，乃與喪賓宴，又失禮也。以其喪服將終，早除猶可，宴事必不可也。襄十六年，葬晉悼公，平公即位，會于湨梁，“與諸侯宴于溫”。又九年八月“葬我小君穆姜”，其年十二月“晉侯以公宴于河上”，傳皆無譏，則卒哭之后得宴樂。
禮，王之大經(jīng)也。一動而失二禮，無大經(jīng)矣失二禮，謂既不遂服，又設(shè)宴樂。
[疏]“禮王之大經(jīng)”。
○正義曰：經(jīng)者，綱紀(jì)之言也。傳稱“經(jīng)國家”、“經(jīng)德義”，《詩·序》云“經(jīng)夫婦”，《中庸》云“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jīng)”，言禮是王之大經(jīng)紀(jì)也。服虔曰：“經(jīng)，常也，常所當(dāng)行也�！�
言以考典，考，成也。典以志經(jīng)，忘經(jīng)而多言舉典，將焉用之？”為二十二年王室亂傳。
[疏]“言以”至“用之”。正義曰：人之出言，所以成典法也。典法，所以記禮經(jīng)也。王一動而失二禮，忘巳大經(jīng)矣，而多為言語，舉先王分器之典，將焉用之？
【經(jīng)】十有六年，春，齊侯伐徐。
楚子誘戎蠻子，殺之。
○誘音酉。
[疏]“楚子”至“殺之”。
○正義曰：四夷之名，在西曰戎，春秋之時，錯居中國。杜言“河南新城縣東南有蠻城”，則是內(nèi)地之戎，在楚北也。戎是種號，蠻是國名，子爵也。十一年“楚子虔誘蔡侯般，殺之”。彼書楚子之名，此不書楚子名者，彼注云“蔡大夫深怨，故以楚子名告”。此非蠻人所告，蓋楚人不以其君名告，故不得書其名也�！豆騻鳌吩唬骸俺雍我圆幻�？夷狄相誘，君子不疾也。曷為不疾？若不疾，乃疾之也�！毖云洳蛔慵玻巧钬�(zé)之也。賈逵云：“楚子不名，以立其子�！倍f異於杜也。蔡侯般書名，蠻子不名者，《釋例》曰：“諸見執(zhí)者，已在罪賤之地，書名與否，非例所加”，“或名不名，從所赴之文”。
夏，公至自晉。
秋，八月，己亥，晉侯夷卒。未同盟。
九月，大雩。
○雩音于。
季孫意如如晉。
冬，十月，葬晉昭公。三月而葬，速。
【傳】十六年，春，王正月，公在晉，晉人止公。不書，諱之也。（猶以取郠故也。公為晉人所執(zhí)止，故諱不書。）
[疏]“公在”至“之也”。
○正禮曰：禮，君不在國，則守國之臣每月告廟云，公在某處，釋君不得親自朝廟之意。若於歲首不在，則或史書之於策。襄二十九年春王正月，“公在楚”，傳曰：“釋不朝正於廟”，是也。此年正月公在晉，計亦應(yīng)告廟書策，但為晉人執(zhí)止，公不以被執(zhí)告廟，故史不書，諱之。
齊侯伐徐。楚子聞蠻氏之亂也，與蠻子之無質(zhì)也，質(zhì)，信也。
○質(zhì)，之實反，或音致。使然丹誘戎蠻子嘉，殺之，遂取蠻氏。既而復(fù)立其子焉，禮也。詐之，非也；立其子，禮也。河南新城縣東南有蠻城。
○復(fù)，扶又反。
[疏]“齊侯伐徐”。
○正義曰：虛舉經(jīng)文者，經(jīng)在楚誘戎蠻上，傳依經(jīng)文，故先舉之。下有“徐人行成”之事，非虛舉，但行成在誘蠻后，故先依次舉經(jīng)於上，為下“徐人行成”起本也。不下此經(jīng)文就徐人者，出自史意。
○“楚子”至“禮也”。
○正義曰：蠻子雖與楚舊交，元無誠信，故云與蠻子之無信也，誘而殺之，誠為不可；楚能復(fù)立其子，大勝，遂滅其國。嫌其殺父立子，猶為非禮，故禮之也。大舜之刑也，鯀殛而禹興；周公之誅也，放蔡叔而立蔡仲，是立子為得禮。
二月，丙申，齊師至于蒲隧。蒲隧，徐地。下邳取慮縣東有蒲如陂。
○隧音遂。邳，普悲反。取慮，上音秋，下力居反。如淳：取音陬訾之陬，慮音邾婁之婁。如陂，彼皮反。徐人行成。徐子及郯人、莒人會齊侯，盟于蒲隧，賂以甲父之鼎。甲父，古國名。高平昌邑縣東南有甲父亭。徐人得甲父鼎以賂齊。
○郯音談。父音甫。叔孫昭子曰：“諸侯之無伯，害哉！為小國害。齊君之無道也，興師而伐遠(yuǎn)方，會之有成，而還，莫之亢也。無亢御。
○亢，苦浪反。無伯也夫！《詩》曰：‘宗周既滅，靡所止戾。正大夫離居，莫知我肄�！对姟ば⊙拧�。戾，定也。肄，勞也。言周舊為天下宗，今乃衰滅，亂無息定，執(zhí)政大夫離居異心，無有念民勞者也。
○也夫音扶。肄，以制反，徐又以自反，下同。其是之謂乎！”傳言晉之衰。
[疏]“詩曰”至“謂乎”。
○正義曰：《詩·小雅·雨無正》之篇也。周家舊為天下所宗，今既衰滅矣，其亂無所止定也，執(zhí)政大夫離散其居處，人各異心，無有知我民之勞苦者，其是此事之謂乎！言今晉衰微，不能止亂，晉之諸卿異心，不憂民之勞苦，如詩人之所云。
二月，晉韓起聘于鄭，鄭伯享之。子產(chǎn)戒曰：“茍有位於朝，無有不共恪�！笨讖埡笾�，立於客間，孔張，子孔之孫。
○恪，苦各反。執(zhí)政御之；執(zhí)政掌位列者。御，止也。
○御，魚呂反，注及下同。適客后，又御之；適縣間�？h，樂肆。
○縣音玄，注同。
[疏]“孔張”至“縣間”。
○正義曰：諸侯享賓之禮亡，唯有公食大夫禮存耳。其禮云：“大夫納賓，賓入門左�！编嵭疲骸白�，西方，賓位也�！庇衷疲骸凹皬R門，公揖入。賓入三揖，至于階，三讓。公升二等，賓升。大夫立于東夾南，面北上。士立于門東，北面西上�！编嵭疲骸白郧浯蠓蛑链�，不先即位從君而入者，明助君饗食，賓自無事”也。饗食事俱在廟，鄭玄饗食并言，則享位亦當(dāng)然也。孔張后至，蓋賓入廟門，乃始來至，當(dāng)從大夫適東夾之南，西面位也，張乃立於客間。賓入未升階，立于西方，孔張入客行間也。執(zhí)政御之，適客后，張乃移立于客之西也。又御之，適縣間，適鐘磬樂肆之間也。大射禮者，亦諸侯之禮也�！皹啡怂蘅h于阼階東，笙磬西面。其南笙鐘，其南鑮，皆南陳。西階之西，頌磬東面。其南鐘，其南鑮，皆南陳。”張初立客間，巳在西方。被御，適客后，又益西也。又被御，適縣間，蓋又復(fù)益西，入於頌磬鐘鑮之間也。
客從而笑之。事畢，富子諫富子，鄭大夫，諫子產(chǎn)也。曰：“夫大國之人，不可不慎也，幾為之笑而不陵我？言數(shù)見笑，則心陵侮我。
○幾，居豈反，服音機，近也。數(shù)音朔。侮，亡甫反。
[疏]“幾為”至“陵我”。
○正義曰：幾度之為笑，而不於我加陵。言數(shù)被笑，必陵侮我也。服虔云：“幾，近也。孔張失位，近為所笑�！苯�，未至之辭，客已笑訖，何言近也？
我皆有禮，夫猶鄙我。鄙，賤也。
○夫音扶。國而無禮，何以求榮？孔張失位，吾子之恥也�！弊赢a(chǎn)怒曰：“發(fā)命之不衷，衷，當(dāng)也。
○衷，丁仲反，又音忠。當(dāng)，丁浪反，或如字。出令之不信，刑之頗類，緣事類以成偏頗。
○頗，普多反。類，如字，一音力對反，徐又力猥反。
[疏]注“緣事”至“偏頗”。
○正義曰：事有相類，真?zhèn)坞y明。緣此事類，以致偏頗，雖非故心，亦為罪也。服虔讀類為颣，解云：“頗，偏也。類，不平也。”
獄之放紛，放，縱也。紛，亂也。
○紛音芳云反。縱音予用反。會朝之不敬，謂國無禮敬之心。
[疏]“會朝之不敬”。
○正義曰：此孔張失位，則是於朝不敬，而子產(chǎn)不以為恥者，此謂出外會朝大國，非謂在本國，故注云“謂無禮敬大國之心”。
使命之不聽，下不從上命。
[疏]“使命之不聽”。
○正義曰：謂若伯有，使子晳如楚，不肯行，是也。
取陵於大國，罷民而無功，罪及而弗知，僑之恥也�？讖�，君之昆孫，子孔之后也，昆，兄也。子孔，鄭襄公兄，孔張之祖父。
○罷音皮。執(zhí)政之嗣也。子孔嘗執(zhí)鄭國之政。
[疏]注“子孔嘗執(zhí)鄭國之政”。正義曰：襄十年“盜殺鄭公子騑、公子發(fā)、公孫輒”，傳曰：子孔當(dāng)國至十九年，鄭殺子孔。
為嗣大夫，承命以使，周於諸侯，國人所尊，諸侯所知。立於朝而祀於家，卿得自立廟於家。
○使音所吏反，下以使同。
[疏]注“卿得自立廟於家”。
○正義曰：士以上皆得立廟。則孔張雖是大夫，亦得立廟。而云卿得立廟者，以子孔是卿，故以卿言之。服虔云：“祀其所自出之君於家，以為大祖�！卑浮抖Y記·郊特牲》曰：“諸侯不敢祖天子，大夫不敢祖諸侯。而公廟之設(shè)於私家，非禮也。”安得祀所出之君為大祖乎？
有祿於國，受祿邑。有賦於軍，軍出，卿賦百乘。
○乘，繩證反。喪祭有職，有所主。受脤歸脤，受脤，謂君祭，以肉賜大夫。歸脤，謂大夫祭，歸肉於公。皆社之戎祭也。
○脤，巿軫反。
[疏]注“受脤”至“祭也”。
○正義曰：《周禮·掌蜃》云：“祭祀共蜃器之蜃”，鄭玄云：蜃，大蛤，“飾祭器之屬也”，“蜃之器以蜃飾，因名焉”。鄭眾云：“蜃可以白器，令色白。”是蜃為器名。祭肉盛之脤器，以獻(xiàn)遺人，因名祭肉為脤；孔張是大夫也，而云“受脤歸脤”，故知受脤為君祭，以肉賜大夫。歸脤謂大夫祭，以肉歸於公也。故《周禮·祭仆》：“凡祭祀致福者，展而受之�！笔窃谙轮�，有“歸脤”之義。又傳有“成子受脤于社”，前代諸儒皆以脤為祭社之肉，故云皆社之戎祭也。劉炫故違傳證，以破先儒，以為脤亦祭廟之肉，以規(guī)杜氏，文無所出，其義非也。然大夫不得私自出軍，自祭私社，而得歸脤於公者，謂大夫奉君命以戎事攝祭於社，故社直言祭，歸肉於公，亦不謂家祭也。
其祭在廟，已有著位，在位數(shù)世，世守其業(yè)，而忘其所，僑焉得恥之？其祭在廟，謂助君祭。
○數(shù)，色主反。焉，於虔反，下焉用同。
[疏]注“其祭”至“君祭”。
○正義曰：謂鄭伯其祭在先君之廟，孔張有助祭著位在廟中，以有事為業(yè)，言其所掌有常也。服虔以為其祭在廟，謂孔張先祖配廟食。案《周禮·司勛》云：“凡有功者，銘書於王之大常，祭於大烝，司勛詔之�！眲t配廟食者，皆是有功之臣子�？鬃鱽y而死，公孫泄因妖鬼而立，不得有配食在廟。
辟邪之人，而皆及執(zhí)政，是先王無刑罰也。言為過謬者，自應(yīng)用刑罰。
○辟，匹亦反。邪，似嗟反。子寧以他規(guī)我。”規(guī)，正也。宣子有環(huán)，其一在鄭商。玉環(huán)，同工共樸，自共為雙。
○樸，普角反。
[疏]注“玉環(huán)”至“為雙”。
○正義曰：下云“韓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知環(huán)是玉環(huán)也。《釋器》云：“肉倍好謂之瑗，肉好若一謂之環(huán)�！崩钛苍疲汉茫滓�。肉倍好，邊肉大，其孔小也。好倍肉，其孔大，邊肉小也。肉好若一，其孔及邊肉大小適等曰環(huán)。是環(huán)亦璧之類也。言其一在鄭商，則其一在韓子。知其同工共樸，相與為雙，故韓子欲得而雙之。
宣子謁諸鄭伯，謁，請也。子產(chǎn)弗與，曰：“非官府之守器也，寡君不知�！弊哟笫濉⒆佑鹬^子產(chǎn)曰：“韓子亦無幾求，言所求少。
○守，手又反。幾，居豈反。晉國亦未可以貳，晉國、韓子不可偷也。偷，薄也。
○偷，他侯反。若屬有讒人交斗其間，鬼神而助之，以興其兇怒，悔之何及？吾子何愛於一環(huán)，其以取憎於大國也，盍求而與之？”子產(chǎn)曰：“吾非偷晉而有二心，將終事之，是以弗與，忠信故也。僑聞君子非無賄之難，立而無令名之患。僑聞為國，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難，無禮以定其位之患。夫大國之人，令於小國，而皆獲其求，將何以給之？一共一否，為罪滋大。滋，益也。
○屬音燭。盍，戶臘反。難，乃旦反，下同，又如字。共音恭，下而共無藝同。
[疏]“僑聞”至“之患”。
○正義曰：僑聞君子非無賄之難，家貧無賄不為難，立於職位而無善名，是為身之大患。言韓子當(dāng)患無令名，不宜患家無賄也。僑聞為國家者，非不能事大字小之難。事大國，愛小國，不為難也。無禮以定其位，是國之大患。言鄭當(dāng)患位不定，不宜患事晉之難也。下句自“大國之人”至“則失位矣”，此覆“無禮定位”也。自“若韓子”至“獨非罪乎”，此覆“無令名”也。此辭一為韓子，一為鄭國，故再言僑聞。服虔斷“字小之難”以下為義，解云：“字，養(yǎng)也，言事大國易，養(yǎng)小國難。”然則鄭人豈憂養(yǎng)小國乎？尚未能離經(jīng)辨句，復(fù)何須注述大典？且字為愛，不為養(yǎng)也。
大國之求，無禮以斥之，何饜之有？吾且為鄙邑，則失位矣。不復(fù)成國。
○饜，於鹽反。復(fù)，扶又反，下不敢復(fù)并注同。
[疏]“吾且”至“位矣”。
○正義曰：若晉之大夫，求無不得，則鄭國乃為晉之邊鄙之邑，不復(fù)成國，謂失國君之位矣。
若韓子奉命以使，而求玉焉，貪淫甚矣，獨非罪乎？出一玉以起二罪，吾又失位，韓子成貪，將焉用之？且吾以玉賈罪，不亦銳乎？”銳，細(xì)小也。
○賈音古，下無強賈同。銳，悅歲反。
[疏]“出一玉以起二罪”。
○正義曰：一共一否，為鄭國之罪也。貪淫，為韓子之罪也。
○注“銳細(xì)小”。
○正義曰：銳是鋒芒，不得為折。
韓子買諸賈人，既成賈矣，商人曰：“必告君大夫�！表n子請諸子產(chǎn)曰：“日起請夫環(huán)，執(zhí)政弗義，弗敢復(fù)也。復(fù)重求也。
○成賈音嫁，本或作價。請夫音扶。重，直用反。今買諸商人，商人曰，必以聞，敢以為請�！弊赢a(chǎn)對曰：“昔我先君桓公，與商人皆出自周。鄭本在周畿內(nèi)，桓公東遷并與商人俱。
[疏]“買諸”至“商人”。
○正義曰：賈人即商人也。行曰商，坐曰賈，對文雖別，散則不殊，故商賈并言之。
○注“鄭本”至“人俱”。
○正義曰：《世本》云：“鄭桓公封棫林”，即漢之京兆鄭縣是也，本在周之西都畿內(nèi)也�！多嵳Z》稱史伯為桓公謀，使桓公寄帑與賄於虢、鄶之國，桓公從之，其子武公遂滅虢、鄶而國之。當(dāng)桓公東遷帑賄之時，并與商人俱來也。
庸次比耦，庸，用也。用次更相從耦耕。
○比，毗志反。更音庚。以艾殺此地，斬之蓬蒿藜藋，而共處之。世有盟誓，以相信也，曰：‘爾無我叛，我無強賈，無強巿其物。
○艾，魚廢反。蓬，蒲東反。蒿，呼高反。藜，力兮反。藋，徒吊反。強，其丈反，下強奪同；又其良反，注放此。毋或匄奪。爾有利巿寶賄，我勿與知。’恃此質(zhì)誓，故能相保，以至于今。今吾子以好來辱，而謂敝邑強奪商人，是教敝邑背盟誓也，毋乃不可乎！吾子得玉而失諸侯，必不為也。若大國令，而共無藝，藝，法也。
○毋音無，下同。匄，古害反，又姑未反，乞也。賄，呼罪反，或作貨。與音預(yù)。好，呼報反，下及注并同。背音佩。
[疏]“毋或匄奪”。
○正義曰：六年傳稱楚公子棄疾之過鄭也，“不強匄”，則匄是乞也。乞則可也，唯不得強耳。此言“毋或匄奪”，亦謂不得強匄乞奪取也。乞之與乞一字也，取則入聲，與則去聲也。此匄亦有取與，此傳言匄，謂取也；詔書稱租調(diào)匄民，謂與民。
○“強奪商人”。
○正義曰：上云“買諸賈人”，則是和買。而子產(chǎn)謂之強奪者，韓子以威逼之，其賈必賤，故商人欲得告君。大夫子產(chǎn)知其非和買，故云然也。
鄭，鄙邑也，亦弗為也。不欲為鄙邑之事。僑若獻(xiàn)玉，不知所成，敢私布之。”布，陳也。韓子辭玉，曰：“起不敏，敢求玉以徼二罪，敢辭之。”傳言子產(chǎn)知禮，宣子能改過。
○徼，古堯反。
[疏]“徼二罪”。
○正義曰：謂晉失諸侯，鄭為邊邑。
夏，四月，鄭六卿餞宣子於郊。餞，送行飲酒。
○餞，賤淺反，《字林》子扇反。
[疏]注“餞送行飲酒”。
○正義曰：《詩》云：“飲餞于禰”，《毛傳》云：“祖而舍軷，飲酒於其側(cè)曰餞�！�
宣子曰：“二三君子請皆賦，起亦以知鄭志�！痹娧灾疽病�
子齹賦《野有蔓草》。子齹，子皮之子嬰齊也。《野有蔓草》，《詩·鄭風(fēng)》。取其“邂逅相遇，適我愿兮”。齹，才何反，《字林》才可反，又士知反�！墩f文》作<佐齒}，云齒差跌也，在河、千多二反。蔓音萬。邂，戶賣反。逅，戶豆反。
[疏]“野有蔓草”。
○正義曰：《野有蔓草》，“思遇時也。君之澤不下流，民窮於兵革，男女失時，思不期而會焉�！逼洹对姟吩疲骸耙坝新�，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弊⒃疲骸扒鄵P，眉目之間婉然美好。邂逅，不期而會，適其時愿。”
宣子曰：“孺子善哉，吾有望矣�！本酉嘣�，己所望也。
○孺，如住反。子產(chǎn)賦鄭之《羔裘》。言鄭，別於唐《羔裘》也。取其“彼己之子，舍命不渝”，“邦之彥兮”，以美韓子。
○別，彼列反。己音記。舍音赦，又音舍。渝，羊朱反。
[疏]注“言鄭”至“韓子”。
○正義曰：《羔裘》，“刺朝也，言古之君子以風(fēng)其朝焉”�！夺層�(xùn)》云：“之子者，是子也�！苯镯n子也。鄭玄云：已，語辭也。舍猶處也。渝，變也。處命不變，謂守死善道，見危授命之類也。《釋訓(xùn)》云：“美士為彥�！毖砸话钪朗�，以美韓子也。
宣子曰：“起不堪也�！辈豢皣局�。子大叔賦《褰裳》。《褰裳》詩曰：“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言宣子思己，將有《褰裳》之志；如不我思，亦豈無他人。
○褰，起虔反。溱，側(cè)巾反。
[疏]“褰裳”至“他人”。
○正義曰：《褰裳》，“思見正也�？裢校瑖怂即髧阂�。”其《詩》云：“子惠思我，褰裳涉溱。”注云：“子者，斥大國之正卿。子若愛而思我，我國有突篡國之事而可征而正之，我則揭衣涉溱水，往告難也。”又云：“子不思我，豈無他人。”注云：“言他人者，先鄉(xiāng)齊、晉、宋、衛(wèi)，后之荊楚�！�
宣子曰：“起在此，敢勤子至於他人乎？”言已今崇好在此，不復(fù)令子適他人。
○復(fù)，扶又反。令，力呈反，下同。子大叔拜。謝宣子之有鄭。宣子曰：“善哉，子之言是。是，《褰裳》。
[疏]注“是褰裳”。
○正義曰：是猶此也。子之言此《褰裳》之詩也，不有是告他人之事，其能終相善乎？
不有是事，其能終乎？”韓起不欲令鄭求他人。子大叔拜以答之，所以晉、鄭終善。子游賦《風(fēng)雨》，子游，駟帶之子駟偃也。《風(fēng)雨》詩取其“既見君子，云胡不夷”。
[疏]“風(fēng)雨”。
○正義曰：《風(fēng)雨》，“思君子也。亂世則思君子，不改其度焉�！逼洹对姟吩疲骸帮L(fēng)雨凄凄，雞鳴喈喈。”注云：“風(fēng)且雨，凄凄然，雞猶守時而鳴，喈喈然�！薄坝骶与m居亂世，不變改其節(jié)度”。又云：“既見君子，云胡不夷�！弊⒃疲骸昂�，何也。夷，說也。思而見之，云何而心不說�！�
子旗賦《有女同車》，子旗，公孫段之子豐施也�！队信嚒�，取其“洵美且都”，愛樂宣子之志。
○樂音洛，又五孝反。
[疏]注“詢美且都”。
○正義曰：詢，信也。都，閑也。言信美好且閑習(xí)於威儀，是愛樂宣子之志。
子柳賦《萚兮》。子柳，印段之子印癸也�！度[兮》詩取其“倡予和女”，言宣子倡，己將和從之。
○萚，他洛反。印，一刃反。倡，昌亮反，本或作唱，同。和，戶臥反，下注同。女音汝。
[疏]“萚兮”。
○正義曰：《萚兮》，“刺忽也，君弱臣強，不倡而和也”。其《詩》云：“萚兮萚兮，風(fēng)其吹女�！弊⒃疲骸叭[，槁也�！遍轮^木葉也。木葉槁，待風(fēng)乃落”�！坝骶姓蹋寄诵兄�。言此者，刺今不然”。又云：“叔兮伯兮，倡予和女。”注云：“叔伯，言群臣長幼也�！薄叭撼紵o其君而行，自以強弱相服。女倡矣，我則將和之。言此者，刺其自專也�！�
宣子喜曰：“鄭其庶乎！庶幾於興盛。二三君子以君命貺起，賦不出鄭志，六詩皆《鄭風(fēng)》，故曰不出鄭志。
○貺音況。皆昵燕好也。昵，親也。賦不出其國，以示親好。
○昵，女乙反。二三君子，數(shù)世之主也，可以無懼矣�！毙咏垣I(xiàn)馬焉，而賦《我將》。《我將》，《詩·頌》。取其“日靖四方”，“我其夙夜，畏天之威”，言志在靖亂，畏懼天威。
○數(shù)，色主反。
[疏]“我將”。
○正義曰：《我將》，“祀文王於明堂也”。云：“儀式荊文王之典，日靖四方“，”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時保之”。注云：“早夜敬天，於是得安文王之道�！�
子產(chǎn)拜，使五卿皆拜，曰：“吾子靖亂，敢不拜德？”宣子私覲於子產(chǎn)，以玉與馬，曰：“子命起舍夫玉，是賜我玉而免吾死也，敢藉手以拜？”以玉藉手拜謝子產(chǎn)。
○覲，其靳反。舍音舍。夫音扶。藉，在夜反，注同。
公至自晉。晉人聽公得歸。子服昭伯語季平子昭伯，惠伯之子子服回也，隨公從晉還。
○語，魚據(jù)反。曰：“晉之公室，其將遂卑矣。君幼弱，六卿彊而奢傲，將因是以習(xí)。習(xí)實為常，能無卑乎？”平子曰：“爾幼，惡識國？”昭伯尚少，平子不信其言。
○傲，五報反。惡，烏路反。少，詩照反。
[疏]“將因”至“卑乎”。
○正義曰：言將因是君幼弱，以習(xí)奢傲之事。既習(xí)奢傲，實以為常。常行輕君之禮，能無卑乎？
秋，八月，晉昭公卒。為下“平子如晉葬”起。
九月，大雩，旱也。鄭大旱，使屠擊、�？�、豎柎，有事於桑山。三子，鄭大夫。有事，祭也。
○屠音徒。柎音附，又方于反。斬其木，不雨。子產(chǎn)曰：“有事於山，蓺山林也。蓺，養(yǎng)護令繁殖。
○蓺音藝。令，力呈反。而斬其木，其罪大矣�！眾Z之官邑。
冬，十月，季平子如晉，葬昭公。平子曰：“子服回之言猶信，自往見之，乃信回言。子服氏有子哉�！庇匈t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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