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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平天國在線閱讀

    作者:佚名 文章來源:不詳

    太平天國20

    1.東王府便殿楊秀清正在聽石達(dá)開的報(bào)告,石達(dá)開說:“曾國藩的洋炮很是厲害,湘潭、岳州、城陵礬三役,我們損失太大了。”

    楊秀清問:“曾剃頭現(xiàn)在何處?”

    石達(dá)開說:“曾國藩向來高喊保衛(wèi)鄉(xiāng)梓的,現(xiàn)在得志猖狂,出省作戰(zhàn)了。日前湘軍水陸并進(jìn),水師占了嘉魚,又占了金口,離武昌只有六十里路,陸師抵達(dá)紙場,距武昌也是六十里。他們已在攻洪山了!

    楊秀清問:“韋俊為什么不回兵?”

    石達(dá)開說:“韋俊放棄城陵礬后沒回武昌。武昌由國宗石鳳魁、地官副丞相黃再興守著,有兩萬眾!

    楊秀清說;“石鳳魁怎能當(dāng)此大任?”

    石達(dá)開說:“石鳳魁是我的遠(yuǎn)房侄子,他確實(shí)不行,粗通文墨,不諸軍務(wù)!

    楊秀清說:“黃再興也太嫩。石祥禎在哪里?”

    石達(dá)開說:“他和韋俊一起奉命回天京了,尚未到達(dá)!

    楊秀清火了:“奉誰之命?”

    “可能是天王之命吧?”石達(dá)開不肯把話說得太絕對。

    “完了,武昌守不住!睏钚闱鍤獾迷诘罾飦砘刈咧,說,“武昌必不保!

    剛說到這里,李壽春拿了一封緊急公文遞上,說:“東王殿下,武昌棄守了!

    楊秀清氣得用拳頭擂桌子。石達(dá)開打開信函,說:“一對庸才,手里有兩萬精兵,本可憑城而守,曾妖頭離他們還有六十里,他們就先放棄武昌了!這回,曾國藩可是出盡了風(fēng)頭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傅善祥進(jìn)來說:“燕王秦日綱求見!

    “?”楊秀清大驚,“他怎么回來了?”

    傅善祥問:“見不見?”

    楊秀清沒好氣地說:“叫他進(jìn)來!

    秦日綱進(jìn)殿后,先喊了東王九千歲,又喊了翼王五千歲,之后靜默不語了。

    楊秀清問:“你北伐兵敗了,是不是?”

    秦日綱說:“北路官軍甚多,單兵難往!

    楊秀清火愣愣地斥責(zé)道:“那就不要林鳳祥、李開芳了嗎?北路官軍多,你說哪一路官軍少?”

    秦日綱說:“徐州鎮(zhèn)總兵百勝、徐州道王夢齡所部在西面,和春重兵二萬余人正在猛攻廬州,秦定三、郝光甲、劉玉豹的三股在正陽關(guān),我打了幾次都沖不過去,硬拼,只能全軍覆滅!

    石達(dá)開打了個(gè)圓場:“北援還是要援,找個(gè)空子才能達(dá)到目的!

    楊秀清一屁股坐下去:“你們都走吧,我心里亂,待我好好想想!苯佣B三的敗績已使楊秀清亂了方寸。

    2.北王府內(nèi)書房韋昌輝從外面進(jìn)來,問;“你去見過東王了嗎?”

    韋俊不以為然地說:“天王召我回來,我見東王干什么!”

    韋昌輝說:“東王權(quán)勢炙手可熱,你又不是不知道,日常軍務(wù)大權(quán)在他手上。他又與咱家不和,你更該不讓他抓住把柄才是!

    “就你那么怕他,”韋俊譏諷地說,“你也是個(gè)王,大庭廣眾面前撅著屁股讓他打,你把韋家的臉都丟盡了。”

    韋昌輝說:“韓信還受胯下之辱呢。這倒沒什么。當(dāng)時(shí)我若不挨打,他要打父親,那丑不是更丟大了嗎?”

    韋俊咬牙切齒地說:“楊秀清老賊,我真恨不能一刀宰了他!

    “小不忍則亂大謀!表f昌輝說,“我現(xiàn)在想的不是與他決裂、鬧翻,而是盡量修好,讓他認(rèn)為我韋昌輝是羔羊,而不是虎狼,羔羊無害于他,我們也就安全了!

    韋俊說:“狹路相逢勇者勝,你這樣一味退讓,何時(shí)是個(gè)頭?”

    “會(huì)有頭的!表f昌輝自信地說,“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冷眼看去,天王對他也是故意放縱,讓他把驕橫之心盡量露出來,等到了‘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地步,我想,就到時(shí)候了!

    韋俊向來佩服北王的智謀,北王的成敗利害的分析使他的煩惱減輕了不少。

    韋玉娟氣哼哼地進(jìn)來了,因?yàn)轫f俊在場,她還是先同他打了個(gè)招呼:“四哥什么時(shí)候回來的?”

    “今天!表f俊說,“怎么了,好像生氣了?嘴噘得能掛頭驢。”

    韋玉娟說:“都是大哥干的好事,他想巴結(jié)東殿,卻賣他妹妹!闭f著掉下眼淚來。

    韋俊看著韋昌輝問:“這是怎么回事?”

    “其實(shí)對小妹來說是好事嘛,”韋昌輝說,“我給她找了個(gè)婆家!

    韋俊問:“把小妹嫁到東殿去?”

    “楊輔清!表f昌輝說,“其實(shí),楊輔清除了姓楊而外,哪樣都好。”

    韋俊問:“那倒是。楊輔清一表人才,為人也真誠。雖然這樣,我看這門親事做不得。韋家與楊家已勢不兩立,為何要害小妹呢?”

    韋玉娟說:“大哥沒安好心!

    韋昌輝道:“小妹你可冤枉哥哥了。我是想一石二鳥,既給你找了個(gè)好男人,又修補(bǔ)了楊、韋兩家的裂痕,這有什么不好呢?”

    韋玉娟說:“我告訴爹爹,他罵你香臭不知,沒骨氣,他要拿拐杖打你呢!

    韋昌輝說:“不能聽他的。他在東王府跪了一個(gè)時(shí)辰,肚子里的邪火一直沒有發(fā)完呢!

    韋俊說:“我看,弄不好是一廂情愿。你去巴結(jié)討好東殿,人家不一定買你的賬呢。”

    韋昌輝說:“我請了個(gè)大媒人,是東殿最紅的傅善祥,她答應(yīng)去給說和。”

    韋俊說:“只要她應(yīng)了,此事倒是有九分希望了。哎,大哥,這傅善祥那么一個(gè)聰穎的美人,也甘愿受那瞎乎乎的楊秀清的玩弄?”

    韋昌輝說:“宮幃之事,說不清了,我的意思,你明天趕快去見東王,夜長夢多,他肯定有疑心!

    韋俊說:“好吧!彼F(xiàn)在反過來也來勸韋玉娟了,“小妹,為了咱韋家一門能相安無事,你委屈點(diǎn)吧。好在楊輔清這個(gè)人還不錯(cuò)!

    韋玉娟說:“你也不是好人!

    兩個(gè)哥哥都笑起來。

    3.東王府洪宣嬌全副披掛,怒氣沖沖地來到楊秀清議事的便殿,連“九千歲”也不喊,徑直闖入。

    楊秀清對她向來高看一眼的,他問:“有什么事嗎?怎么氣勢洶洶的?”

    洪宣嬌用質(zhì)問的口氣說:“聽說二次援軍又?jǐn)』貋砹??p>楊秀清立刻明白她的來意了,就笑著故意激她:“這事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呀?”

    洪宣嬌說:“天朝百姓也有關(guān),天下興亡,匹夫有責(zé)呀!”

    楊秀清說:“秦日綱沒有打過去。清妖在河南山東布下了重兵。”

    “那就不管林鳳祥他們死活了?”洪宣嬌一副質(zhì)問的口氣。

    “這正是我質(zhì)問泰日綱的話。唉,我和你一樣的心情!彼f得很動(dòng)情,洪宣嬌的火氣一下子消了一半。

    楊秀清說:“近來西線不利,湘潭、岳州、武昌三大仗,全敗在湘軍手里了,江南、江北都吃緊,和春又在攻皖北,我得把兵力籌劃一下。林鳳祥、李開芳久經(jīng)沙場,足智多謀,縱然身陷絕地,他們也能支撐一陣子的,不用擔(dān)心!

    “你說得輕巧。”洪宣嬌說,“既然如此,你派我?guī)П鄙习伞!?p>“你?”楊秀清笑了,他笑的是洪宣嬌把北伐看得如此容易。

    洪宣嬌感到受了輕蔑,她問:“你信不過我嗎?”

    “我不是看不起你,秦日綱統(tǒng)重兵北上都受阻了,你領(lǐng)女兵上去,我怎么能放心呢?”

    “我主意已定,我非去不可。”洪宣嬌說。

    “那你去找天王吧!睏钚闱鍥Q定把球踢給洪秀全,“你哥哥如果同意,我絕不阻攔!

    洪宣橋一扭身,氣沖沖地走了。

    4.洪宣嬌宅第門外一路走著,江元拔對洪宣嬌說:“東王不發(fā)救兵沒關(guān)系,我和你兩個(gè)人去,把靖胡侯救回來!

    洪宣嬌笑了:“光救回一個(gè)靖胡侯,那么多將士都扔下不管了?”

    江元拔說:“我救不了那么多人。 

    洪宣嬌說:“傻瓜,若是為了逃命,憑林鳳祥的本事,他隨時(shí)都能脫身,他作為三軍統(tǒng)帥,怎么能只顧自己逃命呢?”

    江元拔問:“那我們怎么辦?”

    “明天我再去向天王請兵。”洪宣嬌說。

    “早該找天王!苯握f,“放著自己的哥哥不求,去找什么東王。天王準(zhǔn)答應(yīng)!

    “不一定!焙樾麐烧f,“我早料到了,到天王那也得頂回來!

    “不會(huì)。不信咱倆打賭!”江元拔天真地說。

    “不用打賭,打賭你準(zhǔn)輸!

    他們走到宅第門口時(shí),忽見謝滿妹在門口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洪宣嬌問:“在門口轉(zhuǎn)什么呢?”

    謝滿妹像見了久別的親人一樣跑上來,拉住洪宣嬌的袖子,未曾說話,眼淚辟里啪啦地掉下來。

    “怎么了?”洪宣嬌拉著她進(jìn)院子,說,“哭什么,看你這可憐樣,沒娘孩似的!边@一說,謝滿妹更哭起來沒完了。

    5.洪宣嬌家客廳洪宣嬌擰了個(gè)手巾把遞給她擦淚,她卻搖在嘴上嘔了起來。

    洪宣嬌問:“你病了嗎?”

    謝滿妹搖搖頭,剛要張口說話,又嘔起來,嘔得臉紅脖子粗。

    盯著她,洪宣嬌好像明白了,她指著謝滿妹問:“你……闖出禍來了,是不是?你嘔什么?是不是懷上孩子了?”

    一語說中要害,謝滿妹哇一聲大哭,撲到洪宣嬌懷里說:“姐姐,救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

    江元拔走進(jìn)屋子送開水,一見謝滿妹哭得這么傷心,他問:“誰欺侮你了?我替你去出氣!”

    “沒你的事,你出去!焙樾麐蛇汉茸吡私,對謝滿妹說,“早就警告過你,不聽我話,弄出事來了吧?別哭,哭有什么用?沒有人知道吧?”

    謝滿妹抽抽噎噎地說:“我這幾天總嘔吐,有人報(bào)告東王去了!

    洪宣嬌的頭轟一下像要炸開。她推開謝滿妹埋怨道:“該死!你怎么早不來告訴我,你發(fā)昏了嗎?你自己怎么回事還不知道嗎?到了嘔吐的地步,都叫人家發(fā)現(xiàn)了,你才來告訴我,我也救不了你了!

    謝滿妹跪了下來,說:“我死了不要緊,肚子里的孩子沒罪呀球求你,姐姐,你是最疼我的……”

    洪宣嬌長嘆了一口氣,問:“什么人這么壞,跑去告訴了東王?”

    謝滿妹說:“你還記得那個(gè)胖丫頭嗎?”

    洪宣嬌用心思索著:“哪個(gè)胖丫頭?”

    “打軍旗的正持旗呀!”謝滿妹說。

    “是她告的密?”洪宣嬌問。

    謝滿妹點(diǎn)點(diǎn)頭。

    “你一定得罪她了!焙樾麐烧f,“她傻乎乎的,沒心眼的人啊!

    謝滿妹說:“有一回,我看見她和廚師在一起躺著,那廚師在她身上摸摸索索的,我把她訓(xùn)了一頓,打了二十軍棍,她記仇了!

    “你這人!”洪宣嬌埋怨道,“自己屁股底下有屎,還敢去指責(zé)別人屁股不干凈!這種事,天朝抓也抓不完,誰沒有七情六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是了,你偏認(rèn)真,這回報(bào)應(yīng)了吧?”

    謝滿妹垂頭喪氣地坐在那里不出聲。

    “行了,別哭了,腸子海青了也沒用了!焙樾麐烧f,“我先去東殿打聽打聽,若只是告到陳承瑢、李壽春或者傅善祥那里,就有希望把這事壓下去!

    謝滿妹說:“若真到了傅善祥那里,還有好嗎?誰不知她和東王是怎么回事!”

    洪宣嬌說:“我冷眼觀察,傅善祥這個(gè)人挺溫和,不張狂,也通情理,她在暗中替東王抹平了好些事。”

    謝滿妹說:“我都有點(diǎn)不敢回去了!

    “發(fā)昏當(dāng)不了死!”洪宣嬌戲謔地說,“現(xiàn)在膽小如鼠了,當(dāng)初男歡女愛的勁頭和膽子哪去了!”

    謝滿妹一聲不吭。

    “先回去!焙樾麐烧f,“你不回去倒會(huì)引起大家疑心!

    6.燕王府門前一匹滾瓜流油的棗紅馬惹來好多人圍觀,燕王的牧馬人秦三正在用鐵刷子刮出雜毛,為馬梳理。人們嘖嘖稱贊,有的說:“這真是寶馬。”有的說:“十兩銀子換不來。”

    秦三說:“十兩?一百兩你也別想,這是燕王斬殺清妖大將得來的,在百步以外取上將之頭,一眨眼的事兒!

    正在吹牛,有一個(gè)有全副儀仗排場和隨從的官員乘轎經(jīng)過,市民有的下跪,有的躲開。只有秦三理也不理,仍舊刷他的馬。

    燕王府守門人捅了秦三一下:“還不跪下?那人是東王的同庚叔楊茂林。”

    秦三說:“他是同庚叔有什么威風(fēng)的?”

    坐在轎中的楊茂林一眼發(fā)現(xiàn)了刷馬的秦三居然蔑視他不跪,立刻喝令隨從停轎,他從轎子里下來,說:“去肥那個(gè)無父無君的狗東西捆來,打二百鞭子!”

    隨從們一窩蜂上來,不管秦三怎樣叫喊,當(dāng)場撂倒,一陣皮鞭抽過去,抽得素三滿地打滾,爹一聲媽一聲地叫,衣服抽成了布條兒,滿身是血。

    楊茂林還不解氣,見遠(yuǎn)處黃玉昆騎馬帶隨從過來,就上前攔住了轎,說:“衛(wèi)天候,這事正好你管,這個(gè)人見我過來,竟敢不跪,依然刷他的馬!交你處置吧,我等回話!

    有看熱鬧的小聲說:“這回有好戲看了!一個(gè)是東王的同庚叔,一個(gè)是翼王的老泰山!

    黃玉昆看了看打得滿身血痕爬不起來的牧馬人,賠笑對楊茂林說:“我看算了吧,大人已經(jīng)鞭打過了,就不必再為難他了。他是個(gè)無知的馬夫!

    “我為難他了?”楊茂林一聽吹胡子瞪眼睛起來,“好啊,天京城宮官相護(hù),沒地方說理去了!”

    黃玉昆笑笑,上馬離去。

    楊茂林也氣沖沖地上轎走了。

    7.翼王府一家人正在吃飯,擺了五大桌,只有石達(dá)開、黃玉昆另坐一小桌。

    石益陽端著一碗飯笑瞇瞇地湊到石達(dá)開跟前,冒了一句英語:“艾姆漢格芮!”

    黃玉昆說:“益陽又說洋話了!什么……格芮,是什么意思?”

    石益陽說:“是我餓了的意思!

    石達(dá)開說:“一回天京就去找盧威廉學(xué)英語了嗎?”

    “盧威廉回英國去了,給我留了個(gè)地址呢,現(xiàn)在我是跟吟喇學(xué)英語呢。”石益陽說,“我也要在這桌吃。”

    石達(dá)開真的為她搬過一張椅子來。

    黃玉昆說:“你真的把她寵壞了。”

    石達(dá)開說。“誰讓咱家就這么一個(gè)公主了呢!”說著給她夾了一塊成水鴨。

    黃玉昆說:“今天我真想打那楊茂林一頓出出氣,他太仗勢欺人了,狐假虎威!

    石達(dá)開勸慰道:“還是不惹東殿的好。這半年來,東殿的人更有恃無恐了,前幾天竟把他們門前的旗桿加高三尺,比天王府還高一尺,這是不是東王授意就不知道了。”

    黃玉昆說:“一味地息事寧人也不是良策,你和北王也是千歲爺,你們該在天王面前進(jìn)一言,我擔(dān)心不久之后會(huì)有閱墻之禍,到那時(shí)就晚了。”

    石達(dá)開說:“我何必出這個(gè)頭?韋昌輝倒是常在天王面前說幾句,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東王把他看成是眼中釘,不然怎么會(huì)當(dāng)眾杖責(zé)?”

    “明哲保身固然是對,可為天朝命運(yùn)計(jì),也不可聽之任之!秉S玉昆說。

    “我知道了!笔_(dá)開說,“相機(jī)行事吧。我冷眼觀察,天王并非不想迎其鋒、削其權(quán)柄,我想是時(shí)機(jī)不到!

    “天王這是養(yǎng)癰成患!秉S玉昆說,“到后來還不是自食其果。”

    石達(dá)開笑道:“等到癰疽長到致命的時(shí)候,就自己潰爛了!

    這時(shí),一個(gè)牌刀手神色緊張地跪到石達(dá)開桌前,說:“禍?zhǔn)聛砹恕|殿來了一幫差役,拿來了東王誥諭,他們說,翼王要護(hù)短不辦,他們就沖進(jìn)來抓人!

    黃玉昆一聽臉就黃了,他已意識到必定是楊茂林在楊秀清跟前撥弄了是非。

    石達(dá)開從他手上拿過東殿的公文,看了看,說:“真是無法無天了,為了岳父你沒忍心再杖打那個(gè)馬夫,現(xiàn)在東王令我將你抓起來治罪!

    石益陽說:“難道天下是東殿的天下嗎?找天王評理去!”

    石家正在吃飯的大小男女全都站了起來,一陣躁動(dòng)、喊叫,人人臉上是不平之色,有的年輕人甚至喊“跟東殿拼了”!

    石達(dá)開生恐事情鬧到不可收拾地步,就大聲說:“住口,都各干各的,與你們無干,倘有誰再胡言亂語給翼殿惹來禍?zhǔn),絕不輕饒!

    這一說,才算鎮(zhèn)住了混亂場面。

    黃玉昆把額頭鑲有玉石的帽子摘下來往地上一摜,說:“我這個(gè)衛(wèi)天侯不當(dāng)了!我也不受這樣的氣!”

    石達(dá)開勸也不是,抓他更不是,一時(shí)不知該怎么辦好了。

    8.東王府承宣廳洪宣嬌焦急地等待著,在空曠的屋子里走來走去。這時(shí)傅善祥來了,臉上帶著笑容,同洪宣嬌打招呼說:“洪丞相來了一會(huì)了嗎?”

    洪宣嬌說:“我在等陳丞相!

    傅善祥說:“事情我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為謝滿妹的事來的,陳承瑢就是經(jīng)辦此案的人,你還不知道吧?”

    “這老狐貍!”洪宣嬌憤憤地說,“他還假惺惺地替我去求東王呢,讓我在這傻等,他人呢?”

    “他惹禍了。”傅善祥向門外看看,小聲說,“他倒是真的去找東王替謝滿妹求情了,他叫東王訓(xùn)斥了一頓,加上他為黃玉昆的事也求了情,兩罪并罰,挨了五十大板,現(xiàn)在趴在公事房的長凳上,都起不來了!

    洪宣嬌呆了一下,說:“這么說,謝滿妹沒救了?”

    傅善祥說:“東王正在氣頭上。他說正好拿謝滿妹殺一儆百,他說他知道很多天國里的男女不守營規(guī),私下里干茍且偷歡的事。又都不舉報(bào),可算抓住了一個(gè),豈可輕饒?”

    洪宣嬌一陣陣難過,忍不住發(fā)牢騷說:“人都是凡胎肉身,誰也不是生下來的佛祖,這規(guī)矩定得莫名其妙,有的人能摟著幾個(gè)女人睡覺,卻叫別的人禁欲,這不公平!

    此言既出,不但傅善祥為之震驚,她自己也嚇了一跳,而且話里藏鋒帶刺,傅善祥聽了一陣臉紅,她不知道洪宣嬌是不是在對她旁敲側(cè)擊,她不敢惹洪宣嬌,就尷尬地笑笑,說:“那,我走了!”

    洪宣嬌一不做二不休地說:“你去報(bào)告東王吧,我在這等著他派人來抓!不是連翼王的岳父都要抓了嗎?”

    傅善祥知她多心了,就小心賠笑說:“你別往別處想,我是怎樣的人,日后你就知道了。你快離開這里吧,免得讓你生氣。”

    傅善祥走了,洪宣嬌猶在那里生氣,后來,她忽然想到了該去通知謝滿妹,此時(shí)只有一條活路:逃走。

    9.西華門女館(錦繡營)

    洪宣嬌快馬加鞭一口氣跑進(jìn)錦繡營時(shí),發(fā)現(xiàn)很多人在悄悄議論什么,一見她來了,又都散開。

    她把馬鞍繩扔給江元拔,大聲說:“謝滿妹呢?我找她!

    一個(gè)叫翠蘭的軍帥驚訝地反問:“洪丞相,你還不知道嗎?方才東殿來人,把她抓走,押到東牢里去了。”

    洪宣嬌驚得頭皮發(fā)炸,沒想到楊秀清辦事如此干脆利落。恰在這時(shí),錦繡營里扛大旗的胖丫頭走過來了,問候了洪宣嬌一句:“洪丞相安好!

    洪宣嬌冷冷地問:“是你把謝滿妹告發(fā)了吧?”

    傻乎乎的胖丫頭不知深淺,沾沾自喜地說:“是呀。不是說密告有賞嗎?”

    洪宣嬌望著那張油光光可憎的臉,揮手打了她一個(gè)大耳光,說:“賞你!”

    由于出手太重,胖丫頭被打了個(gè)大跟頭,臉上紫漲起五個(gè)鮮紅的手印。

    眾人全都大驚失色,卻沒人敢言語。

    江元拔拉來戰(zhàn)馬,洪宣嬌跨上馬一溜煙沖出了錦繡女營。

    10.燕王府秦日綱氣哼哼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韋昌輝說:“咽下這口氣算了,你該學(xué)學(xué)我,扒下褲子在百官面前露出屁股挨打,我不也挺過來了嗎?”

    秦日綱說:“我是個(gè)直脾氣,我可沒有北王那么深的涵養(yǎng)!

    韋昌輝說:“你不可說氣話。封你為王,這不是東王的恩典嗎?”

    秦日綱忿忿地說:“我只謝天王。”

    韋昌輝勸道:“因小失大得不償失。不要為了一個(gè)馬夫而引火燒身!

    秦日綱說:“這哪里是教訓(xùn)馬夫?打的是馬夫的屁股,可羞在我秦日綱臉上。他楊茂林算個(gè)什么東西?對天朝沒有尺寸之功,仗著是東王的同庚叔,竟敢在我燕王府門前打我的人,打個(gè)半死還不饒,又要抓到大牢里去問死罪,這不是欺人到家了嗎?”

    看看水到渠成,韋昌輝說:“是呀,人總要顧全個(gè)面子、尊嚴(yán)。我很佩服黃玉昆的氣節(jié)和膽識!

    見他賣關(guān)子,秦日綱忙問:“黃玉昆怎么了?”

    “你還不知道嗎?”韋昌輝說,“都轟動(dòng)天京城了!黃玉昆摔了烏紗帽,不當(dāng)那個(gè)衛(wèi)天侯了!”

    如野火燎原,秦日綱心上立刻燒起了一場令他頭腦發(fā)昏的大火。他也把帽子抓了下來,大叫一聲:“去他的,這受氣的燕王我也不當(dāng)了!”并且大叫:“簿書!過來,給天王寫奏章,辭去王位!”

    韋昌輝說:“你還是三思才是,萬一惹惱了東王,他會(huì)以為你與黃玉昆串通一氣,是要挾他呢,那就把事情鬧大了!

    秦日綱說:“我把王帽子都摔了,還怕什么!”

    11.韋昌輝家內(nèi)書房韋昌輝從燕王府回來,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興奮,他對韋俊說:“有好戲看了,黃玉昆和秦日綱一侯一王都掛印辭官,楊秀清就會(huì)在天京城里為千夫所指。”

    “還有好消息呢。”韋俊說,“方才翼王府送來消息,說陳承瑢也同楊秀清鬧翻了,陳承瑢也辭官不干了。”

    “這叫火燒連營!”韋昌輝喜不自勝,他見韋俊要出去,就問,“你干什么去?”

    韋俊說:“我去聽聽風(fēng)聲!

    “你還是閉門不出為好!表f昌輝道,“煽起風(fēng)來點(diǎn)起火,燒不著自己才是贏家。我們北王府要在這場風(fēng)波中穩(wěn)坐釣魚臺,不能讓東殿覺察到我們參與了什么!

    “大哥過于謹(jǐn)小慎微了,”韋俊說,“此事鬧大,東王會(huì)坍臺的,你還怕他?”

    “沒那么容易。”韋昌輝老謀深算地說,“也許天王不到除掉他的時(shí)候,我們犯不著讓楊秀清當(dāng)成大敵!

    韋俊說:“這樣一來,小妹不用嫁給東殿的楊輔清了吧?”

    “反正沒有下定,”韋昌輝說,“可進(jìn)可退嘛!

    12.天王府天父臺下洪秀全不得不親自來主持裁斷這場危機(jī)了,他坐在天父臺上,左面坐著楊秀清,右面坐著韋昌輝、石達(dá)開,臺下是文武百官,秦日綱、陳承瑢、黃玉昆也都在。

    洪秀全說:“天時(shí)、地利、人和,是國家興旺之本,昔日我們從廣西起兵,弟兄間情同手足,現(xiàn)清妖未滅,戰(zhàn)事頻繁,正是爾等為天國用命之時(shí),不可因紛爭而生仇隙,那只能使親者痛,仇者快!

    楊秀清眼睛半睜不睜地枯坐在那里。

    洪秀全又說:“秦日綱、陳承瑢、黃玉昆,爾等不可辭官,朕也不準(zhǔn),今朕為汝等與東王和解!

    三個(gè)人沒等說話,楊秀清突然渾身發(fā)抖,并且搖搖擺擺地站起來。

    韋昌輝國視石達(dá)開,悄聲說:“又來了!”石達(dá)開含而不露地笑笑,他們都把目光投向洪秀全,洪秀全臉上是厭惡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楊秀清終于代天父執(zhí)言了:“……朕乃天父,爾等小子聽著……”

    從天王以下,不得不悉數(shù)跪下。

    楊秀清說:“爾等小子聽著,子不敬父失天倫,弟不敬兄失天倫,服事不虔誠,一該打,硬頸不聽教,二該打,我早就告誡過小子們,天下萬部都靠秀清,對他不恭,即是對朕不恭……”

    說到此處,秦日綱與黃玉昆面面相覷已知不妙了。

    果然,楊秀清要代天父大行撻伐了:“今秦日綱縱奴違規(guī),黃玉昆不守職責(zé),陳承瑢助紂為虐,你三人實(shí)在令朕心寒,為張正氣,今朕發(fā)令,將那無父無君的馬夫五馬分尸處死,將秦日綱杖一百,陳承瑢杖二百,黃玉昆杖三百,不得寬貸!

    說畢,他渾身抖了一陣,收了神,天父大概駕鶴歸去了,楊秀清坐回了他的位置,眾人都撣塵起立,楊秀清問洪秀全:“天父有何教諭?”

    洪秀全忍氣吞聲地說:“天父要朕杖責(zé)秦日綱等人!

    東王說:“那就執(zhí)行吧。”

    洪秀全只得揮了揮手,秦日綱三個(gè)人到了如此地步已無法分說,被拖到了廣場上,當(dāng)眾仗打。

    最慘的是那個(gè)已經(jīng)遍體鱗傷的馬夫秦三,頭和四肢各被掛上了一根粗棕繩,另一端分別綁在五匹馬的鞍子上,每匹馬上騎著一馭手。

    執(zhí)黑旗的行刑吏揮了一下黑旗,五匹馬向前方邁了幾小步,馬夫被凌空吊起,又揮了一下黑旗,五馬狂奔,只聽一聲凄厲的慘叫,血濺起幾丈高。

    13.東牢謝滿妹手腳上著鐵鐐,坐在牢中的草鋪上,望著尺方小窗外的一點(diǎn)藍(lán)天,那里有一只麻雀,在小窗臺上跳來跳去,總不肯飛去。

    謝滿妹不時(shí)地嘔著,門口地下放著一碗飯,她沒吃過,大白天居然有幾只老鼠竄出來圍著飯碗怡然自得地吃著。

    獄中長廊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是打開鐵柵門的嘩啦聲,謝滿妹扭頭望去,見李壽春帶幾個(gè)女獄吏走了進(jìn)來。

    小老鼠們縮頭縮腦跑開,看看并無危險(xiǎn),又從墻角洞口溜回來。

    “怎么不吃飯?”李壽春說,“到了出紅差的時(shí)候,也得當(dāng)個(gè)飽鬼呀!”

    女獄吏為李壽春搬來一把椅子,那肥碩的身子坐上去,椅子像要散架子一樣吱吱嘎嘎地響個(gè)不停。他那橘子皮一般粗糙的臉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李壽春問:“想明白沒有?”

    謝滿妹說:“沒什么可說的。你就是用鐵棍撬開我的牙,你也別想問出一個(gè)字來!

    李壽春說:“真沒見過你這樣死心眼的人。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呢?東王說了,只要你把那與你通奸的男人供出來,就赦免你死罪。”

    謝滿妹絕對不會(huì)輕信,她嘲弄地說:“你告訴東王,那個(gè)人是神。我夜里做了個(gè)夢,神破窗而入,把一枚珍珠向我投來,醒來就有孕了。”

    李壽春知道她是信口胡說,就說:“這話我可不好向東王奏明!

    “你只管去奏,”謝滿妹嬉笑怒罵地說,“東王不是常常天父臨凡嗎?說不定讓我受孕的神正是天父呢,那,我懷中的孩子可就是東王的弟弟了,叫他小心點(diǎn)……”說著,她縱聲大笑,連眼淚都笑出來了。

    李壽春嚇得捂起了耳朵,連說:“罪過,罪過。你這是自找苦吃,誰也沒有辦法救你了!

    李壽春帶人走遠(yuǎn)了,謝滿妹掙扎著起來,她手捂著肚子,傷心地說:“孩子,娘對不起你,也許,你不等出世,就要跟娘一起到陰曹地府去見閻王了……”

    14.東王府承宣廳洪宣嬌又一次來見傅善祥,她帶了好些東西來,提在江元拔的提盒中。

    傅善祥說:“別人不能見,你還不能見嗎?萬一東王怪罪下來,我擔(dān)著!

    洪宣嬌問:“你看,東王會(huì)殺她嗎?”

    傅善祥苦笑了一下,說:“這不是不言自明嗎?”停了一下,她又補(bǔ)充說:“東王讓她把與她通好的男人供出來,說那樣可免她死罪!

    洪宣嬌看了傅善祥一眼,問:“你的意思,讓我去勸勸她?”

    傅善祥看了看周圍的女官、宮女們,不置可否。

    在送洪宣嬌出來時(shí),傅善祥悄聲說:“能保住一個(gè)是一個(gè)吧,千萬別讓她供出男的來,何必死一雙呢!

    洪宣嬌感激地看了一眼,說:“我不忍心看著她肚子里的孩子沒見天日就一道去死,孩子何罪?”

    傅善祥同情地嘆了口氣。

    “你能不能勸勸東王,”洪宣嬌說,“能讓她活十個(gè)月,讓她生下孩子再處死,行嗎?”

    “我盡力吧!备瞪葡檎f,“我不敢說一定能行,東王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其實(shí),這也可以去求天王啊!

    “我會(huì)的!焙樾麐烧f,“我怕越過了東王反而使他更生氣,對謝滿妹更不利!

    兩個(gè)人走到二門牌樓下時(shí),見侯謙芳引著楊輔清向里面走來,楊輔清見了洪宣嬌笑瞇瞇地站下,問候說:“丞相姐姐一向可好?”

    “好,謝謝你惦記著!焙樾麐蓡,“剛從前線回來嗎?”

    楊輔清說:“一直在皖北,臂上受了箭傷,回來調(diào)治,有一個(gè)月了!

    洪宣嬌向前走了,說:“楊輔清總是笑呵呵的,不像他哥總是一臉云彩!

    傅善祥真想說,楊秀清就是在做愛時(shí)臉也是陰沉沉的。她為自己有這個(gè)飛來的意念感到好笑。她望一眼楊輔清的背影說:“他今天是來相親的。”

    “相親?誰家的姑娘?”洪宣嬌問。

    “你想不到吧?北王的妹妹,韋玉娟。”洪宣嬌一聽傅善祥的話,的確吃了一驚。她忍不住冒了一句:“北王與東王可是水火不相容的呀!

    傅善祥莫測高深地笑笑,說:“水火不容倒水乳交融,不正是很有趣的事嗎?”

    洪宣嬌努力咀嚼著傅善祥的話,覺得韋昌輝這個(gè)人實(shí)在不可等閑視之。

    15.東牢中獄卒又一次端走被老鼠吃殘的飯,換上了一碗新的,上面有幾片菜葉。

    坐在墻角看天空的謝滿妹看都不看一眼飯碗。那只灰黑的麻雀依然在窗臺上跳。

    嘩啦一聲,牢門打開,洪宣嬌出現(xiàn)在門外,她輕輕叫了聲:“謝滿妹!”

    謝滿妹像是離娘的孩子回到母親懷抱一樣,頓時(shí)淚如泉涌。江元拔一腳踢開擋在門口的破碗,老鼠嚇得吱吱叫著四散逃開,米粒沾了滿墻。

    他回頭大吼一聲:“打掃打掃!搬張桌子來。”幾個(gè)獄車馬上跑來,掃地的、搬桌椅的,一陣忙亂,等收拾得像個(gè)樣子了,江元技站到了門外,對獄卒們說:“走遠(yuǎn)點(diǎn),不叫別來!

    獄卒們灰溜溜地走了。

    洪宣嬌把提盒里的飯菜一樣樣擺到桌上,說:“吃,不吃東西算什么。話又說回來,就是到了出紅差斷頭那一天,也不能一走三晃提不起精神。≡叟^錦繡營的人都是錚錚鐵骨!

    謝滿妹拭去淚水,勉強(qiáng)往口中塞了一口飯。

    洪宣嬌說:“從明天起,我讓江元拔天天給你送飯來,不吃他們的豬狗食!

    謝滿妹說:“普天之下,只有你一個(gè)人把我當(dāng)個(gè)人看吶。”

    洪宣嬌說:“抬起頭,挺起腰來,你沒什么丟人的。我本來要啟程上山東的,林鳳祥他們困在連鎮(zhèn)、高唐州,援軍上不去,那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為你這事,我只得晚走了。”

    謝滿妹說:“姐姐別因?yàn)槲艺`了大事。”

    “別婆婆媽媽的。”洪宣嬌說,“你放心,有我在,你死不了!

    也許是有她的安慰,謝滿妹心情好多了,吃了幾口飯菜。

    洪宣嬌小聲問:“他知道嗎?”

    謝滿妹也小聲說:“他領(lǐng)兵在外,怎么會(huì)知道!蓖A艘幌,她冷笑一聲,說:“東王想得夠美的了,讓我供出男的來,說不殺我!

    “你信嗎?”洪宣嬌問。

    “鬼才信!敝x滿妹說,“將來,你見到他,就說,我最對不起他的是沒能保住他的孩子……”

    “別傻了!焙樾麐烧f,“你死到臨頭了,還替他著想。男人沒一個(gè)好東西,平時(shí)甜言蜜語的,到出了事,就把頭一縮,有幾個(gè)敢出來頂事的?”

    謝滿妹充滿愛意地說:“他,倒不是那樣的人!

    洪宣嬌忍不住笑了:“你呀,我在這替你抱屈,你卻還替他說好話,真是不可救藥了。”

    謝滿妹不吃了,把碗收拾到提盒中。

    洪宣嬌說:“我要走了。囑咐你幾句話,要多吃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得吃。還有,你要往寬處想,我不相信我洪宣嬌救不了你的命,不但救你,我還要把男女不能成親的陋規(guī)打爛它!”

    謝滿妹充滿期冀的眸子望著洪宣嬌,莊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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