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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讀者美文——謙虛的資格·理想背后·奇特的家書

    [移動版] 作者:hwbyy

    簡單的心靈

    作者:李雪峰

    哲人把小孩、物理學(xué)家、數(shù)學(xué)家同時請到一個密閉的房間里。黑暗中,哲人吩咐他們說:“請你們分別中最廉價又最能使自己快樂的方法,看誰能盡快把這個房間裝滿東西!

    物理學(xué)家馬上伏在桌上開始畫這個房間的結(jié)構(gòu)圖,然后埋頭分析這個季節(jié)里哪是光射最佳的方位,在哪堵墻哪個位置開扇窗最合適。草圖畫了一大堆,絞盡腦汁的物理學(xué)家還是被不能確定在哪堵墻上開窗深深苦惱著。而數(shù)學(xué)家在聽到吩咐后,立即找來卷尺丈量墻的長度和高度,之后伏案計算這間房的體積,又在苦苦思索能用什么最廉價的東西恰到好處地把房間迅速填滿。

    只有那個小孩不慌不忙,他找來一根蠟燭,從口袋里掏出火柴燃亮它——昏暗的房間一下子明亮了。在物理學(xué)家和數(shù)學(xué)家還皺著眉頭設(shè)計種種方案時,小孩已經(jīng)歡快地在屋里圍著搖曳的燭光幸福地跳舞和歌唱了。

    物理學(xué)家和數(shù)學(xué)家看著盛滿燭光的小屋,看著那個不費(fèi)吹灰之力就簡簡單單獲勝的小男孩面面相覷。

    哲人問物理學(xué)家和數(shù)學(xué)家:“你們難道沒聽說過用燭光盛屋這個古老的民間故事嗎?”數(shù)學(xué)家和物理學(xué)家回答:“我們知道,可我們是數(shù)學(xué)家和物理學(xué)家啊,怎么會用這么簡單獲勝的方法。”哲人嘆了口氣:“簡單的心一旦復(fù)雜起來,歡樂和幸福就離你們越來越遠(yuǎn)了。”

    本文摘自《讀者》2006年第08期P51

    消失的原色

    魯先圣

    我住的小區(qū)里,最初只有一家賣饅頭的,他是瘦高個李老頭。他的饅頭是好吃不受看,饅頭就像他這個人,顏色黑而且個頭也不飽滿,只是斤兩不少。后來,又來了兩家,賣的饅頭截然不同,顏色潔白,個頭胖碩,整個形體光亮豐美。

    李老頭的生意自然就被人家壓下去了。一到近午的時間,三家的饅頭筐一字兒擺在小區(qū)中心的小集市上,人家的饅頭都賣完了,李老頭的還有一半擺在那里。許多開飯晚的來買,見那兩家的沒有了,才無可奈何地走到他的面前買。李老頭總是一句話:吃吃吧,這饅頭沒摻啥,沒害處,勁道。

    一個偶然的機(jī)會讓我了解了李老頭。一天我去買饅頭,李老頭見我走過來,很不好意思地遞一封信給我,讓我念給他聽。他不識字,是他老家來的信。而且,信中說,要他回一封信,說說這里生意的情形。念完信,我問他,你怎么回信呢?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笑了,說,等你做完生意,我到你那里,你說,我代你寫。那好,那好,就謝謝了。他萬分感激地點(diǎn)頭說。

    我知道他住的地方,那是這個小區(qū)初建時的一排工棚房,小區(qū)建好了,工棚沒有拆,就租給了那些做生意的人。李老頭租了三間,一間做蒸房,一間做倉庫,一間自住。

    李老頭住的一間房八九平方米,他和一個幫手住在這里。寫好信,我很不解地問他:為什么你的饅頭不如人家的好看呢?是不是你的技術(shù)不如人家?

    李老頭沉默了好一會兒,反問我:你自家買了面粉在家里蒸出來的饅頭是啥樣的?是我這樣的還是人家那樣的?

    這真的提醒了我。對呀,自己家里蒸出來的饅頭就像李老頭的饅頭,粗糙而且小,也不光亮。

    我蒸了十幾年饅頭了,從來都是這樣蒸,增白劑啥的我不加,對人沒好處。李老頭堅定地自言自語。

    我終于明白,另外兩家與李老頭所蒸饅頭的區(qū)別是增白劑,而不是技術(shù)。我知道了這個秘密,再買饅頭時都買李老頭的,而且把這個秘密告訴給同樓住的許多人。但是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總是極少數(shù),人們買饅頭時還是看誰的個頭大、潔白、豐美買誰的,李老頭的生意越來越少。另外兩家的饅頭筐由小的變成了大的,又由一個變成了兩個,眼見生意是紅火起來了。李老頭的饅頭筐由大的變成了小的,最后,小的還總要剩下一些賣不完。

    但是,李老頭的饅頭沒有變,還是那種沒有加增白劑的原色饅頭。

    后來,李老頭的饅頭已經(jīng)賣得很少了,眼看就被另外兩家徹底擠垮了。我在一天買他的饅頭時,特意多買了兩倍的。買完以后,我告訴他,你也學(xué)人家吧,不然生意做不下去了。他以很感激的眼神看我,說,不,我不做坑人的事。明天,我們就回老家了。次日以后,李老頭連同他的原色的、丑陋的饅頭,從我住的小區(qū)里消失了。

    本文摘自《讀者》2006年第23期P61

    住在母親的掌心

    查一路

    接到母親的電話。母親問,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想了半天。母親說,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三十幾年了,母親不怎么看日歷,兒子的生日卻一次不落地記得。小時,日子過得再怎么艱難,母親到了這時總給我煮兩個雞蛋。而且,母親要讓手從繁忙的家務(wù)中解放出來,長時間放在我的頭頂,讓我周身流遍慈愛。

    兒子回家了,我問兒子,今天是什么日子,兒子說,今天星期五,明天不用上學(xué)了。妻子回家我問妻子。妻子說,今天18號,好像還是星期五,有《同一首歌》。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他們還會記得?兒子的生日只有母親記得。因為幾十年前的那個尋常日子,一個生命的誕生,對其他人無足輕重,無關(guān)痛癢;而對一位母親來說,卻是驚天動地的。

    母親猶豫了好長時間,她有些急切,又有些遲疑。終于,她拿出了一塊玻璃。我不知道她這是干什么。母親說,把它放在你的電腦前面,興許能遮擋輻射。這是一塊普通的窗戶玻璃,不普通的是,邊角已被母親用砂輪磨得光滑如水。這才回想起,母親一段時間以來,不斷向我打聽有關(guān)電腦輻射的知識。

    我日夜坐在電腦前寫作。母親卻不知從何處聽說,電腦輻射對人體有傷害。“傷害”被緊張和擔(dān)憂無限夸大。而她又一直認(rèn)為她的兒子是何等的粗心大意。能想像出,多少個不眠之夜,母親冥思苦想,才想出了這個“高招”。當(dāng)兒子對一切都粗枝大葉掉以輕心時,母親的心,卻像敏感的雷達(dá),小心地捕捉著可能對兒子構(gòu)成傷害的蛛絲馬跡,母愛無微不至。

    我還能憶起去年冬天的情景。每次去看望母親,她都會整上一桌子好吃的。她靜靜地坐在桌邊,還希望能看到兒子昔日狼吞虎咽的樣子。可是,我現(xiàn)在的食量不能讓母親滿意。母親叨念著,那么動腦筋,吃這點(diǎn)怎么成?后來幾次去,就發(fā)現(xiàn)陽臺上放了幾口大缸。缸里是為我制作的泡菜,我邊吃邊贊美泡菜,重新做出狼吞虎咽的樣子。

    母親終于滿意了。每次她用一只很大的玻璃瓶裝好泡菜讓我?guī)Щ貋,坐在車上,我把泡菜瓶放在掌心。腦海里想像著白發(fā)的母親,是怎樣快樂地在幾口大缸之間圍繞穿行。在那個寒冷的季節(jié),我還注意到一個細(xì)節(jié),每次的玻璃瓶都用一塊毛巾包好,外面再套上網(wǎng)兜,讓我的手掌時時感到溫暖。車子載著我離家?guī)装倮铩N以谕馄,已?jīng)不是一個孩子,可是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像手中的泡菜,仍然住在母親的掌心。

    本文摘自《讀者》2006年第07期P59

    圓夢的翅膀

    尤  今

    臺上,亮晃晃的燈光打在她美麗得毫無瑕疵的臉上。這名身材高挑而儀態(tài)萬千的女子姜馨田,就好像是一輪驟然從山里跳出來的太陽,四射的光芒扎得人眼睛發(fā)痛。臺下數(shù)千名觀眾,絕對沒有想到,在21年前,當(dāng)她,還不滿周歲時,被診斷為失聰兒,她絕望透頂?shù)哪赣H曾把她抱在懷里,悲痛難抑地走向大海。咆哮的大海掀起的巨浪打溫了嬰兒的雙腳,嬰兒尖銳的哭聲喚醒了母親混沌的意識。在乍然醒過來的剎那間,身為音樂教師的母親,喻著眼淚,痛下決心:即使女兒永遠(yuǎn)聽不到聲音,她也要設(shè)法把悅耳的音符嵌入女兒的生命里。

    此刻,這位絕處逢生的女子,以獨(dú)特的手語對大家“說”道:“生命,總是有夢的,哪怕是一棵受傷的樹,也要獻(xiàn)出一片綠陰,哪怕是一朵殘缺的花,也想獻(xiàn)出全部芬芳......”

    她的話,為中國殘疾人藝術(shù)團(tuán)歷時兩個半小時的表演《我的夢》拉開了序幕。

    金元輝天生失明,他沒見過光亮,不識樂譜,憑著天賦,兩 彈琴,五歲登臺,樂曲過耳即能彈出。那晚,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在他靈活的十指下,如溪水般潺潺流瀉,在觀眾心里鋪陳出一片醉人的溫柔。

    黃陽光生于廣西山寨一個瑤族家庭里,五歲那年因電擊而失去雙臂。他以腳代手料理生活,從事耕耘,閑來還繪畫編織。在《秧苗青青》這支充滿了動感的舞蹈里,看他敏捷萬分地挑著扁擔(dān),蹲、坐、起、躍 ; 扭、轉(zhuǎn)、搖、擺 , 輕盈得像只小鹿,活潑得像只玲羊。

    張佳歡出世時,醫(yī)生沉重地嘆息:“她脊椎肌肉萎縮,最多只能活上一兩歲…… ”然而,迄今15歲的她,卻在生命之頁屢屢譜寫奇跡,她,無法站立,卻能在大海里游動如魚;她沒進(jìn)校園,卻靠自學(xué)修讀大學(xué)課程;她學(xué)英語、德語、意大利語,只為了能以多種語言演繹異國歌曲的內(nèi)容。當(dāng)晚, 她以英語演唱的兩首歌曲《雪絨花》和《劇院魅影》,音域?qū)拸V,歌聲甜美得仿佛淌著蜜糖。當(dāng)她,神采飛揚(yáng)地引吭高歌時,輪椅上那萎縮的身子,高大如一巨人。

    最絕的是藝術(shù)總監(jiān)邰麗華,兩歲那年因發(fā)高燒注射鏈霉素而導(dǎo)致失聰,上聾啞小學(xué)時,受律動課老師的影響,愛上了舞蹈。在《白舞鞋——我的自白》一文里,她憶述自己曾發(fā)狂地渴望擁有一雙白舞鞋,可是,為了帶她治病,母親辭去了工作,全家四口只靠父親微薄的收入過活。父親洞悉她的愿望,在她七歲生日時,給她買了一雙舞鞋。為了練舞,她全身跌得青一塊紫一塊的,為了不讓媽媽擔(dān)心,長年穿著長褲來遮蓋身上的傷痕......

    這晚,她的獨(dú)舞《在之靈》,確實(shí)已臻于藝術(shù)的化境,雙臂柔若無骨,身體軟如云絮;舞姿輕靈、輕盈、輕俏、輕巧 ,如深山的月光、如樹梢的微風(fēng)、如小巷 的晨曦、如荷葉的圓露。讓人如飲甘醇,醉得難以自抑。

    站在臺上的每一個表演者,背后都有一個悲酸的故事。他們原本是不幸的,但是,他們的雙親,以厚重如山的愛、他們鑄造了一只無形的翅膀,而他們所生長的社會,又以寬闊如海的胸襟,為他們塑造了另一只翅膀。

    這雙翅膀,帶他們飛越了重重的難關(guān),讓他們在藝術(shù)的天地里,展現(xiàn)了生命的價值。

    本文摘自《讀者》2006年第23期P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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