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斗百花·其一 颯颯霜飄鴛瓦》 原文、注釋、翻譯與賞析  

【原文】：

颯颯霜飄鴛瓦①，翠幕輕寒微透②，長門深鎖悄悄③，滿庭秋色將晚。④眼看菊蕊，重陽淚落如珠⑤，長是淹殘粉面⑥。鸞輅音塵遠⑦。

無限幽恨，寄情空殢紈扇⑧。應(yīng)是帝王，當(dāng)初怪妾辭輦，陡頓今來，宮中第一妖嬈，卻道昭陽飛燕⑩。

【注釋】：

①颯颯霜飄鴛瓦：颯颯，本為風(fēng)雨之聲的象聲詞，此處專指深秋之風(fēng)聲；鴛瓦，鴛鴦瓦，即成雙成對的瓦。颯颯霜飄鴛瓦，是說深秋的冷風(fēng)吹動鴛鴦瓦上的霜花，長門宮一派深秋之蕭瑟氣象。

②翠幕輕寒微透：翠幕，綠色的帷幕，是陳阿嬌的床帳；輕寒，深秋之寒不比嚴(yán)冬之寒，所以稱輕寒；微透，微微透過陳阿嬌的綠色床帳，吹到陳阿嬌的身上。翠幕輕寒微透，是寫長門宮宮內(nèi)情景，吹進長門宮的雖是微寒，但也足以表現(xiàn)出長門宮之清冷。

③長門深鎖悄悄：長門，即陳阿嬌失寵于漢武帝后所居之宮；深鎖悄悄，由于陳阿嬌失寵，漢武帝已不再駕臨，所以長門宮被緊緊地鎖了起來，陳阿嬌在長門宮所過的乃是一種被軟禁的生活，由于漢武帝之不駕臨，宮女等也被減少，所以也就悄悄了。

④滿庭秋色將晚：滿庭，長門宮的庭院；秋色將晚，是說已經(jīng)到了深秋將要入冬時分了。秋色本為普天下之色，此處說滿庭將秋色獨給了長門宮。漢宮中除長門宮外，雖至深秋甚而嚴(yán)冬，由于有漢武帝之寵愛，也表現(xiàn)為一種春意長存之象。

⑤重陽淚落如珠：重陽，重陽節(jié)，乃是農(nóng)歷的九月九日，此日按民俗都結(jié)伴登高飲菊花酒，而陳阿嬌被鎖深宮，只能眼看菊蕊淚落如珠。

⑥長是淹殘粉面：長是，經(jīng)常是；淹殘粉面，淚水將臉上的胭脂花粉沖澆得殘缺不全。

⑦鸞輅音塵遠：鸞輅，鸞車，皇帝所乘坐的車。此句是說漢武帝很久沒到長門宮來了，他的鸞車都是往其他宮去的，陳阿嬌聽到鸞車的鈴聲好像離此長門宮很遠。

⑧寄情空殢紈扇：殢，困擾，糾纏不清。此句是說陳阿嬌對漢武帝糾纏不清的感情，漢武帝卻絕不理睬，只有把此種相思之情向紈扇傾訴了。紈扇，是一種細絹所制的團扇。既寫陳阿嬌的多情，又寫漢武帝的無情。

⑨當(dāng)初怪妾辭輦：輦，皇帝所乘坐的車子。此句是說陳阿嬌猜測被漢武帝冷落的原因，可能是當(dāng)初漢武帝讓自己同他同乘一輦，而自己卻推辭了之故。

⑩卻道昭陽飛燕：卻道昭陽飛燕：昭陽，指昭陽宮；飛燕，指趙飛燕。因趙飛燕居于昭陽宮，因此稱為昭陽飛燕。此句的意思是說，本來我陳阿嬌是漢宮中的第一美人，現(xiàn)在卻因為我的失寵，說那趙飛燕是第一美人了。其實趙飛燕為漢成帝后，與陳阿嬌相距一百余年，此處系作者用典之誤。

【翻譯】：深秋的冷風(fēng)吹動了鴛鴦瓦上的霜花，冷風(fēng)吹過綠色的帷幕，吹到陳阿嬌的身上，微微帶著寒意，靜悄悄的長門宮一直鎖著大門，滿院子的晚秋景色。眼看著盛開的菊花，（想起了這是登高的時節(jié)），重陽節(jié)時卻獨自在長門宮內(nèi)落淚，淚水常常將臉上的胭脂花粉沖澆得殘缺不全，聽到皇帝的鸞車鈴聲離長門宮都很遠。

無限的幽怨與悔恨，只能向紈扇傾訴。當(dāng)初還怪罪我拒絕與他同坐一輛馬車，卻突然成了現(xiàn)在這個樣子，宮中第一美女，卻是昭陽殿里的趙飛燕。

【簡析】：

此詞借寫漢武帝時皇后陳阿嬌失寵于武帝，在深秋時的愁苦和怨恨，表達對世上女人的同情。上片寫陳阿嬌所居之長門宮的蕭瑟秋景和陳阿嬌的愁苦情懷。秋之蕭瑟與陳阿嬌的愁苦情狀構(gòu)成了一幅極為凄涼的圖畫。下片寫陳阿嬌猜測被漢武帝所冷落的原因與自己的無耐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