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狐帽》“裘文達公賜第”原文與翻譯 

裘文達公賜第，在宣武門內(nèi)石虎胡同。皇上賜給裘文達公的宅第，在宣武門內(nèi)的石虎胡同。

文達之前，為右翼宗學(xué)。文達宅第的前身，是右翼宗學(xué)。

宗學(xué)之前，為吳額駙府。宗學(xué)之前，是吳駙馬的府第。

吳額駙之前，為前明大學(xué)士周延儒第。吳駙馬的府第之前，是明朝大學(xué)士周延儒的府第。

閱年既久，又窈窕閎深，故不免時有變怪，然不為人害也。因為年代久遠，又宏麗幽深，所以難免常常有鬼怪，但不害人。

廳事西小屋兩楹，曰“好春軒”，為文達燕見賓客地。廳堂西側(cè)有兩間小屋，名為“好春軒”，是文達會見賓客的地方。

北壁一門，又橫通小屋兩楹。僮仆夜宿其中，睡后多為魅舁出。北墻有一門，又橫著通往另兩間小屋。僮仆夜里睡在這屋內(nèi)，睡著后都被鬼怪抬出。

不知是鬼是狐，故無敢下榻其中者。但不知是鬼還是狐，因此，沒有人再敢到里面去睡覺。

琴師錢生獨不畏，亦竟無他異。只有琴師錢生不怕，而且從來沒遇到什么怪異。

錢面有癜風(fēng)，狀極老丑。錢生臉上有白癜風(fēng)，樣子又老又丑。

蔣春農(nóng)戲曰：“是尊容更勝于鬼，鬼怖而逃耳。”蔣春農(nóng)向他開玩笑說：“這是因為尊容更勝于鬼，所以鬼被嚇跑了。”

一日，鍵戶外出，歸而幾上得一雨纓帽，制作絕佳，新如未試。一天，錢生鎖了房門外出，回來時桌上多了一頂雨纓帽，制作精美，而且嶄新。

互相傳視，莫不駭笑。由此知是狐非鬼，然無敢取者。大家互相傳看，無不驚笑。由此知道是狐而不是鬼，但沒人敢拿這帽子。

錢生曰：“老病龍鐘，多逢厭賤。自司空以外(文達公時為工部尚書)，憐念者曾不數(shù)人，我冠誠敝，此狐哀我貧也。”欣然取著，狐亦不復(fù)攝去。錢生說：“我老病龍鐘，總遭到嫌棄鄙視。除司空(文達公當(dāng)時為工部尚書)外，同情我的沒有幾個人。我的帽子確實破舊，這狐是同情我貧窮。”于是欣然取來戴上，狐也不再拿回去。

其果贈錢生耶?帽真的是送給錢生的嗎?

贈錢生者又何意耶?斯真不可解矣。又為什么要送給錢生呢?這真是難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