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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爾·杰拉西《諾貝爾的囚徒》閱讀第 19 章 真相

    作者:經(jīng)典名著 文章來源:外國名著
    TAG:外國名著 諾貝爾的囚徒 經(jīng)典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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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斯塔?粗嚧巴饷媾R近黃昏時分的街道!卑,我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洗刷那個星期天晚上所做的事,不光在你眼里,在我自己心里也一樣。這才是我要到醫(yī)學(xué)院去的真正理由。我不光是要翻過這一頁,我還要開始一本新書!

    “我想這么做很聰明!

    “聰明? “ 斯塔福說話的聲音很響,以至于坐在前座的陪同回過頭來看了看。

    大酒店三樓。拐角處的套房里,一疊信正放在一只紅色文件夾里等著斯塔福。他以前從來沒有收到過這么多的邀請信。這些邀請信包括:星期六在大酒店舉行的午宴,參加的人有雷克托·麥格尼菲克斯以及卡羅林斯卡醫(yī)學(xué)院的一些比較著名的教授;星期一晚上,由國王和王后在老皇宮為諾貝爾獎獲獎?wù)吆退麄兊募胰伺e行的招待會(斯塔福透過客房的窗戶可以看到那里的燈光);星期二與美國大使共進午餐,地點在諾貝爾大街2號的大使官;星期三是斯德哥爾摩醫(yī)學(xué)學(xué)生聯(lián)合會舉辦的露西亞冷餐會。大概除了這個冷餐會,在接下來的五天里,斯塔福租來的那件燕尾服怕是脫不掉了。當(dāng)他抵達的時候,這件禮服已經(jīng)在等著他了,剛剛熨燙好,就掛在衣櫥里。瑞典人考慮得十分周到,事先寄了一張尺寸表給他,他通過這張表格告知了他的身材尺寸:腰圍,胯部到右腳的長度,胯部到左腳的長度,胸圍,肩寬,左臂長,右臂長。

    那一疊信里有兩封特別厚。一封是星期天下午在位于麥干草廣場的音樂廳舉行的諾貝爾頒獎典禮彩排通知。這不能稱為邀請信,而是一份通告,里面有一張非常詳細(xì)的時間表,只差沒有列出上廁所的時間了。信封里面還附著一份通知,建議在上午11點彩排時照此執(zhí)行。另外一只很厚的信封里,是一張參加星期日在市政廳舉行的招待會請柬。斯塔福驚訝地看著貴賓名單,上面共有1318個人名及其頭銜。他們被安排在第66桌,具體位置在請柬中所附的一張地圖上標(biāo)示得非常精確,看得他頭都開始發(fā)暈了。他真的沒想到這場宴會竟然如此隆重,規(guī)模如此之大。

    一陣電話鈴聲把他從夢中驚醒。房間里光線很暗,像是午夜時分。斯塔福過了片刻時間,才拿起聽筒!敖芾铮承涯懔藛?”他聽出那是塞萊斯蒂娜的聲音。

    “幾點了?”他問,并伸手去摸床頭燈的開關(guān)。

    “快4點了!

    “你怎么凌晨4點就打電話吵醒我?”他抱怨道。

    “傻瓜,”她溫柔地說,“是下午,不是凌晨。你來到了北方,現(xiàn)在是十二月中旬。我們?nèi)ド⒉桨伞臀覀儌z,在那幫記者找到斯塔福王子之前。”

    “你想去哪兒?”

    “我們過橋到老城區(qū)去。你把帶來的衣服全都穿上。外面很冷,這種天氣會讓你頭腦清醒的。王子殿下,我相信你現(xiàn)在正需要。”

    斯塔福還沒有全部穿戴好,塞萊斯蒂娜就來敲門了。她臉上洋溢著熱情和摯愛,看上去容光煥發(fā)。

    “上帝,塞莉,有你在這里,感覺真好。幾個小時之前,我還以為這些天我得一個人應(yīng)付了呢!

    “杰里,你始終沒有告訴我為什么你父母沒有來!

    斯塔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囁嚅著:“我還是找個人說出來的好。艾西問過,我只是說他們沒時間,來不了。你知道我父親,他認(rèn)為《圣經(jīng)》里講的才是真理,達爾文的進化論是對神的褻瀆,也許我當(dāng)初應(yīng)該去學(xué)化學(xué),像你一樣,那樣就可以避開進化論這個話題了?缮飳W(xué)?自從我讀大學(xué)以來,就只好閉口不談,否則就會爭論起來。在研究生院的時候,情況就更糟了。我父親喋喋不休地談?wù)搫?chuàng)世說,使我們之間造成了很大隔閡。如果你認(rèn)為諾貝爾獎會緩和這種情況,那就大錯特錯了!

    “哦,杰里,我很抱歉。”

    “我也一樣。諾貝爾獎使我父親更加不滿。我邀請他們來,說由我支付一切費用,可我父親一口回絕。對他來說,我又屈服于一種新的誘惑了。他只會對獲得諾貝爾獎的兒子說:‘驕者必敗’。既然我已經(jīng)失敗了,我們就出去好好享受一下吧。”

    人們得知葆拉·柯里和塞萊斯蒂娜·普賴斯與兩位獲獎?wù)叩姆钦桨閭H關(guān)系的時間實在太遲,已經(jīng)來不及把她們的名字加在印刷好的請柬上了。這樣或許更好,因為她們的真實身份始終不很明確!芭笥选边@個概念模糊的詞匯并沒有使事情簡單化,瑞典主辦方臨時安排得十分得體。兩張參加頒獎儀式的入場券(如果沒有這種關(guān)系,在這么晚的時候是不可能得到的),及時送到了她們的房間里。她們的座位在中間第25排,就在瑞典議員和外交官員的后面。

    諾貝爾招待會安排起來比較困難:請柬以及準(zhǔn)確的座位安排已經(jīng)提前幾天發(fā)送出去了。根據(jù)所附的示意圖,王室成員,諾貝爾獎獲得者及他們的家人,以及一些最重要的政府官員和科學(xué)院官員,一共86人被安排在巨大的主賓桌上。其余的人分成兩組:720位來賓,全都是像大使、公使、頒獎典禮主持人和著名教授這樣的貴賓被安排在24張長桌上,這些長桌與主賓桌垂直擺放;另外512位不那么重要的客人,包括記者、特別邀請來的學(xué)生和最后一分鐘添加進來的客人,以及少量外國名字的教授,都被安排在外圍比較小的41張桌子上。全體貴賓的相對重要性和地位早已經(jīng)過充分的權(quán)衡,反映在他們離主賓桌,特別是離王室成員的距離上。現(xiàn)在已根本不可能因為塞萊斯蒂娜或者葆拉的緣故替換下任何人。

    諾貝爾獎獲獎?wù)咴谒麄冋蕉毫羝陂g全都有專人陪同,從到達飛機場的那一刻起直至12月14日。在露西亞日(Luciaday)慶祝活動后的那二天,獲獎?wù)咴谠绯?點鐘醒來時,會有8位穿著白色長袍的年輕女子,她們唱著圣露西亞的贊美詩在床邊伺候獲獎?wù)哂迷绮汀?旁邊有一組電視臺的工作人員,他們負(fù)責(zé)拍攝全部過程)。他們的陪同負(fù)責(zé)處理所有的后勤事務(wù),也提供會議紀(jì)要和社交禮儀方面的建議?低泻退顾扇说呐阃F(xiàn)在還接受了額外的任務(wù),要照顧兩位獲獎?wù)叩摹芭笥选,向她們解釋為什么被安排在最后一桌的末席!爸辽伲?那是中間第25桌!逼渲幸蝗税参康匮a充道。作為一種補償,他們提供了一副可折疊的觀劇望遠鏡!澳銈兂缘氖澄锱c國王和王后的一樣。我還可以透露一個秘密,” 他彎下腰來故作神秘地說,“這可是個意外的驚喜。主菜是本地的名菜:瑞典野兔里脊肉加法國蘋果酒調(diào)的醬和蘋果圈!

    “你是怎么知道這個秘密的?”

    “你可別告訴別人,”他回答說,右食指放在嘴唇上!拔艺J(rèn)識市政廳內(nèi)餐廳的主廚。內(nèi)餐廳負(fù)責(zé)整個招待會的餐飲!

    星期日,她們受到的對“朋友”關(guān)系唯一特殊的認(rèn)可是,她們與尊貴的獲獎人一起乘坐沃爾沃加長豪華車,前往市政大廳參加頒獎儀式,再從那里去招待會現(xiàn)場。這也是午夜之前,他們實際上僅有的單獨在一起的時間。下午離開酒店后的途中,他們很少說話。斯塔福實在太緊張了,勉強地微笑著,表示他感覺到了塞萊斯蒂娜安慰性地緊緊握住他戴手套的手。然而,到第二次私人會面的時候——從音樂廳到市政大廳那個意大利風(fēng)格的綠色銅屋頂?shù)乃䴓菚r,他的情緒完全改變了。斯塔福,這位最新被戴上諾貝爾桂冠的人完全放松了。塞萊斯蒂娜也感到極度興奮。

    “杰里,”汽車門剛剛關(guān)上,她就未加思索地脫口而出,“當(dāng)喇叭吹響,你從里面走進來的時候,我緊張得都快起雞皮疙瘩了。你穿著燕尾服,看上去帥極了,比那些儀仗隊的學(xué)生還要年輕!彼窟^去,親吻著他的面頰!暗任覀兓丶乙院,你得去買幾套燕尾服。我喜歡和你一起出去,你就這么穿著!

    “說定了,”斯塔福立即說,“你就穿著現(xiàn)在穿的衣服。我還不知道你有這樣的衣服。”他向后靠過去,久久注視著她。

    “我也沒想到。這是葆拉姨媽的禮物。我這次旅行是她請的客。”塞萊斯蒂娜解開她的皮大衣,伸展開雙腿!澳俏慌疇I業(yè)員說這件衣服我穿正合適!

    塞萊斯蒂娜繼續(xù)說著,她的聲音在黑暗的汽車?yán)锫犐先ズ軠厝!敖芾,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宣讀完你的名字,嘹亮的喇叭聲響起,所有的人都站立起來,你向著國王走過去的那一刻!彼D(zhuǎn)過身面對著他,露齒而笑!八麑δ阏f了些什么?”

    “這是個秘密。不過也許有一天我會告訴你的!

    她害羞地說:“今天晚上?”

    他用同樣的語調(diào)回答:“可能吧。”

    “杰里,你是從那里學(xué)會倒退著走路的?”她問,“其他人都不是這樣走的。因為這樣你就不會背對著國王和王后了?”

    “正是。”他神采奕奕地說,“是我的陪同建議我這么做的。在服飾彩排的時候,他對我說,‘倒退著走,眼睛始終注視著王室成員,然后鞠躬。瑞典觀眾會很高興的!也挛沂俏ㄒ贿@么做的人。他答應(yīng)給我一盤頒獎儀式的錄像帶!

    他們的密談被陪同人員打斷了。”普賴斯小姐,我們快到市政廳了。我送斯塔福先生到他宴會時坐的位置上去,他將坐在王后和議會議長托爾曼的妻子中間。然后,我馬上領(lǐng)你去藍廳。其實這座大廳并非真是藍色的,而是白色的。您的座位在第25桌的那一頭,就在康托的女友旁邊。你會發(fā)現(xiàn)一張寫有你名字的席次牌,在示意圖上為第806座!

    下午的頒獎儀式場面十分壯觀,喇叭聲繚繞,演講和交響樂交錯回蕩在大廳里,塞萊斯蒂娜心中印象最深刻的莫過于她情人臉上寧靜的表情:他十分自信地倒退著走,手里捧著獎?wù)?放在紅盒子里面)和紅顏色的皮文件夾。她原以為會看到他驕傲或者興奮激動的表情,實際上他卻顯得平和而又冷靜。

    在宴會上,斯塔福與她相隔幾百英尺,她把注意力始終集中在一個細(xì)節(jié)上:那些戴白色手套、穿筆挺制服的男女服務(wù)員上各道菜時的精確程度簡直就像軍人在執(zhí)行任務(wù)。宴會上,一些獲獎?wù)甙l(fā)表了簡短的演講?低惺侵略~嘉賓之一。他的講演時間比較早,就在第一道菜之后!鞍骱苄疫\,”葆拉說,“現(xiàn)在他可以放松一下,盡情享受這豐盛的大餐了。”

    康托的演講很精練,也非常優(yōu)雅:“正如一位偉大的詩人曾經(jīng)寫的那樣,‘……你所不了解的正是你所唯一了解的/而你所擁有的正是你所不擁有的。”他拉長了聲音吟誦,“這位詩人最后贏得了諾貝爾文學(xué)獎!蹦俏辉娙耸钦l?塞萊斯蒂娜很好奇地想知道,她從鄰座一些人的交頭接耳中發(fā)現(xiàn),其他人也都有這個疑問?低欣^續(xù)說,“還是他在另外一首詩里寫道,‘為了要到達現(xiàn)在你所在的地方,離開你現(xiàn)在不在的地方,你必須經(jīng)歷一條/其中并無引人入勝之處的道路’,這些感受對于科學(xué)研究來說可能正合適。今天晚上,我把詩人的話引用到諾貝爾獎上,諸位如此慷慨地授予我的這份獎勵,我其實并不擁有它,因為被各位冠以諾貝爾獎的這項成就并不是一兩個個人的研究成果。它是多年研究成果的積累,而那些研究通常又是單調(diào)乏味、多以失敗告終的,經(jīng)常還會遇到無法自控的狀況,許多……”塞萊斯蒂娜已經(jīng)不再聽下去了。她在猜測杰里會怎么說,如果他被邀請在宴會上發(fā)表演說的話。

    服務(wù)員最富戲劇性的表演是上甜點。長長的宴會桌上擺放了許多蠟燭。小號響起的時候,燈光漸漸轉(zhuǎn)暗,直至整個大廳肅穆地沉浸在搖曳的蠟光之中。服務(wù)員們每人高舉著一只銀托盤,走到每張桌子旁邊的位置上,站定,準(zhǔn)備將諾貝爾冰激凌分盤。這是傳統(tǒng)的諾貝爾冰甜點,上面有一個冰凍的字母“N”代表諾貝爾獎。

    隨著領(lǐng)班一揮手,侍者們一齊行動,以完全相同的速度為每位客人送上甜點,他們同時 到達每張桌子的一端。在第25桌,塞萊斯蒂娜與葆拉接受了最后兩塊冰甜點。塞萊斯蒂娜突然聽見杰里的聲音,嚇了一大跳。杰里的聲音經(jīng)過放大,從公共演講系統(tǒng)中傳出來:開始她還以為他就站在身邊。她抬起頭來,只見他穿著正式的禮服,氣度不凡,容光煥發(fā),正對著話筒說話。塞萊斯蒂娜舉起了她的觀劇望遠鏡。他怎么沒有告訴她要在宴會上發(fā)表演講?

    “尊敬的國王陛下,”他開始了演講,朝著國王和王后的方向鞠躬,就好像他自孩提時起就一直與王室成員交談一樣!白鹁吹耐鹾蟊菹拢鹁吹拈w下,尊敬的部長和大使,女士們,先生們?低薪淌诘难葜v以艾略特的《四個四重奏》里的詩句開始,”宴席中有許多聽眾以點頭和微笑表示贊許,“我認(rèn)為自己最好與我的導(dǎo)師和教授一樣,也援引艾略特的話:‘諾貝爾獎是通往一個人葬禮的車票。沒有人在此之后,再有所作為!币魂嚸黠@的驚訝傳遍了整個大廳。隨后是低聲的喃喃細(xì)語。他是想要開玩笑?斯塔福在短暫的停頓之后給出了答案。

    “當(dāng)然,艾略特在他接受諾貝爾文學(xué)獎時,并沒有在這里說出這些話。那將是極端不禮貌的事。他是在私下說的,在他抱怨人們加在他身上的不切實際的要求和期待的時候。他接受這份最高榮譽的時候,已經(jīng)60歲了,早已經(jīng)舉世聞名。而我,在幾個星期之前還完全是個默默無聞的無名小卒。”他又作了一次短暫的停頓,這段時間剛好夠葆拉對塞萊斯蒂娜低聲說:“他時機掌握得很好。”“我仍然可以期待積極地工作幾十年:我必須考慮他這些話。生活這么早就把諾貝爾獎賜予了我,它將會給我?guī)硎裁茨?正如艾略特最后一首詩的結(jié)尾一樣,我要以同樣的方式告訴你們我的答案,‘這些是我在公開場合告訴你們的心里話。’”

    塞萊斯蒂娜把觀劇望遠鏡緊貼在眼睛上,把眼睛都弄痛了。斯塔福的眼睛緩慢地掃過聽眾,她極力想要逮住他的目光。

    “盡管康托教授慷慨大度地談?wù)撍膶W(xué)生和合作者,其實他完全能夠公正地把諾貝爾獎當(dāng)成對他成績斐然的科學(xué)研究事業(yè)的最終表彰。而我之所以站在這里,完全是因為我有幸接受他的培訓(xùn),應(yīng)他的邀請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參加了至關(guān)重要的實驗。就在幾個星期之前,我還打算在完成博士后工作以后,自己在大學(xué)里找一份工作。如果我現(xiàn)在接到這樣一份聘任,究竟是因為我是諾貝爾獎獲得者——當(dāng)然我只是與康托教授分享這份榮譽,還是因為我過去的成績,抑或是對我未來的期待?我將永遠也無法知道!

    “在我想像之中,許多諾貝爾獎獲得者在準(zhǔn)備他們的斯德哥爾摩之行時,都曾研究過他們之前的獲獎?wù)叩慕?jīng)歷:他們在這里講過的話,他們此后的工作和生活。我也這么做了。在這一過程中,我對兩位物理學(xué)家的印象特別深刻。這兩位物理學(xué)家贏得諾貝爾獎的時候都很年輕。最年輕的是布拉格(W。L。 Bragg)。他在25歲的時候,就與父親一起,由于X射線結(jié)晶學(xué)的研究獲得了諾貝爾獎。而格拉澤(Donald Glaser)則剛剛30歲出頭,就因為發(fā)明了氣泡室獲此殊榮。我覺得他是特別值得我學(xué)習(xí)的榜樣。首先,他把他的部分獎金花在了蜜月上!毙β曉诼牨娭惺幯_來,塞萊斯蒂娜覺得自己的臉紅了。她把觀劇望遠鏡放在眼睛上,這樣一來,當(dāng)葆拉用肘輕輕推她時,她可以借此不作回應(yīng)。

    “他成為我學(xué)習(xí)榜樣的另外一個理由是,他在獲得諾貝爾獎之后作出的一個決定。格拉澤把他的研究領(lǐng)域從氣泡室和宇宙線轉(zhuǎn)向了分子生物學(xué)和生物物理學(xué)。我決定仿效他,也轉(zhuǎn)向另外一個領(lǐng)域:憑自己的努力開創(chuàng)新的研究方向。我選擇了再進一步,走另一條道路,我深信它仍然與諾貝爾先生的初衷相符合。當(dāng)初,諾貝爾先生設(shè)想在頒發(fā)諾貝爾獎的同時,通過發(fā)放獎金使得獲獎?wù)攉@得獨立。今天,這一初衷只有在以下這一點上還是真實的,即諾貝爾獎通?梢源_保獲獎?wù)吣軌驈恼芯繖C構(gòu)或者基金那里獲得研究經(jīng)費。盡管如此,我還是想在比較狹窄的意義上使用這筆不菲的獎金,就像諾貝爾先生在將近90年前最初所預(yù)想的那樣:為自己提供必要的資金,獲得專業(yè)上的獨立自主。我將回到學(xué)!彼顾MnD下來,讓這些話沉到聽眾之中去,“回到醫(yī)學(xué)院去,去攻讀醫(yī)藥博士學(xué)位,這將使我最終能夠探索在康托教授的實驗室里構(gòu)想的腫瘤發(fā)生理論的臨床應(yīng)用!

    “既然康托教授在演講開始的時候,首先朗誦了艾略特的詩歌,我相信他不會介意我從他所朗誦的那首詩里挑一段來結(jié)束我的演講:‘我們將不停止探索/而我們一切探索的終點/將是到達我們出發(fā)的地方/并且是第一遭知道這個地方’!

    說完,斯塔;氐剿挥谌鸬渫鹾笈赃叺淖簧。 塞萊斯蒂娜用餐巾紙抹去臉上的淚水。她忘記帶手帕了。

    宴會持續(xù)了將近3個小時。 塞萊斯蒂娜一直沒有機會與她的情人交換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他實際上已經(jīng)在幾百位客人面前公開向她求婚了。她原本希望在舞池里能夠彌補的,可就連這種機會也被推遲了。由大學(xué)生舉行的舞會地點在樓上的金廳。今年的學(xué)生會主席,可能是負(fù)責(zé)瑞典旅游團體廣告的那位女士,她從王后身邊領(lǐng)著斯塔福直接到舞池里去了。塞萊斯蒂娜只能與在汽車?yán)锱惆樗麄兊哪莻瑞典人跳華爾茲。下一支舞曲是狐步舞,康托過來邀請她。

    “普賴斯小姐,”他風(fēng)度翩翩地正式邀請道,“我相信你非常想與杰里一齊跳舞,不過找他的人特別多。狐步舞正適合我。能否請你跳支舞?”

    康托的動作略有一點不自然,不過,他的舞可以說跳得很出色。他引領(lǐng)著她來到旋轉(zhuǎn)的人群邊緣。塞萊斯蒂娜祝賀他發(fā)表的精彩的受獎演講,教授打斷了她,說:“我們還是談?wù)劷芾锏难葜v吧。你想到他會發(fā)表這番演講嗎?”

    “絕對沒有!

    “我也沒有,不過,我必須說這令我印象深刻。我曾經(jīng)建議他讀一些艾略特的詩,沒想到他會那么認(rèn)真。我真的很感動。”康托又說了一遍。“知道嗎,我覺得他決定到醫(yī)學(xué)院去與你有很大關(guān)系!

    “怎么會呢?”

    “獲得諾貝爾獎,然后決定回到學(xué)校去當(dāng)學(xué)生?”他略有所思地說,“他也許是正確的。他確實也使我認(rèn)真考慮了艾略特關(guān)于諾貝爾獎的看法。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笨低邪杨^往后仰了一下,以便能夠正對著舞伴的面孔!皠偛盼以谀抢镒YR杰里的時候,”他的頭朝藍廳的方向點了一下,“問他是否已經(jīng)決定去哪所醫(yī)學(xué)院。你知道他怎么說的?”

    塞萊斯蒂娜搖搖頭。

    “我還以為他會選擇哈佛。杰里已經(jīng)在那里了,克勞斯會把一切都安排好的。沒想到,他告訴我說,他向威斯康星大學(xué)和加州大學(xué)洛杉磯分校提出了申請。你不是說過威斯康星大學(xué)曾經(jīng)表示要給你份工作嗎?”

    “是的!

    “可為什么選加州大學(xué)洛杉磯分校呢?”康托很想知道!澳鞘且凰脤W(xué)校,可這個檔次的學(xué)校至少有十幾所!

    “我不知道,”塞萊斯蒂娜回答說,她的眼睛正四處搜尋斯塔福!按蟾潘诩又堇砉W(xué)院有什么朋友!

    直到開始播放比基士(Bee Gees)的音樂,舞池里一些年紀(jì)稍大一些的舞客退出以后,塞萊斯蒂娜才來到斯塔福的面前!翱偹銇砹!”他大叫道,“我花了多長時間才找到你,F(xiàn)在我們終于見面了,卻根本沒法接觸!彼麄兒椭纤箍频墓(jié)拍,扭動胯部、肩膀和手臂跳了起來。每次他們互相接近的時候,都會冒出一個問題。

    “聽說你在考慮加州大學(xué)洛杉磯分校?”

    “誰告訴你的?”

    “康托!

    “討厭!”

    “不,他只是不明白為什么?”

    “那你呢?”

    “知道!”她大聲叫喊說,“你想在我身邊花你的諾貝爾獎金!

    “花在我們身上!彼舐暫鸾兄

    她干脆停了下來,擁抱著斯塔福說:“讓跳舞見鬼去吧。”

    在汽車返回酒店的途中,他們的陪同轉(zhuǎn)過身來問:“斯塔福博士,關(guān)于諾貝爾獎和葬禮的話,艾略特真這么說過?”

    “真說過,在他最新的自傳里!

    “您的演講非常大膽。”他看著塞萊斯蒂娜,“普賴斯小姐,你事先知道斯塔福博士打算去醫(yī)學(xué)院嗎?”

    “不知道!

    “這事你怎么看?”

    “非常大膽,”她笑了起來,“太棒了。我只希望他能被錄取!

    那人看上去很驚訝!八皇谦@得諾貝爾獎了嗎?”

    “這就要看你怎么看這件事情了,”斯塔福說,“我告訴你們一件事情,但是請不要說出去。除了威斯康星大學(xué)和加州大學(xué)洛杉磯分校,我還向哈佛大學(xué)提出了申請。只是為了以防萬一!彼R斯蒂娜眨眨眼!澳銈儾略趺礃?就在我動身到斯德哥爾摩來的前幾天,我收到了一張明信片,上面甚至沒有簽名。”

    “上面怎么說?”陪同問。

    “說我錯過了截止日期。哈佛不能考慮我的入學(xué)申請。”

    “可……可是,”那人開始咕噥著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斯塔福打斷他的話,“顯然他們并不知道我贏得了諾貝爾獎。這不正是我在受獎演講中說到的觀點嗎?”

    “怎么樣?與諾貝爾獎得主做愛感覺如何?現(xiàn)在是正式的,真的。”他在塞萊斯蒂娜的耳邊低聲細(xì)語。已經(jīng)過了3點鐘了,他們兩個人依然非常興奮,睡不著覺。他們的禮服扔在斯塔福臥室的地板上,到處都是。此刻他們躺在床上,街上的燈光隱隱約約映照出他們身體的輪廓。

    “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對嗎?”他的聲音里面有一種滿足的陽剛之氣!罢嫦M写龝夏隳茏谖业纳磉!

    “那你可要錯過與王后的談話了。她怎么樣?”

    “和藹可親,美麗非凡。”

    “等于什么也沒說!你們都談了些什么?”

    “你永遠也猜不著!

    “那你告訴我!彼罅怂幌,“快說呀,杰里。我還從來沒有與王室成員談過話呢!

    “明天晚上你就可以與他們談話了,在王宮里面,和我一起去!

    “這我知道,可我想聽你們在招待會上談些什么。就舉一個例子!

    “好吧。談?wù)摬途。?p>“談餐具?”她又?jǐn)Q了他一下!敖芾铮瑒e開玩笑了!

    “我發(fā)誓。你看見招待會上擺放的餐具了。你有沒有數(shù)過有幾把刀、叉和勺子,特別是有幾把刀?”

    “沒有。”

    “那好,我數(shù)過。我有生以來從沒有用過切魚的刀。當(dāng)我們吃漬鮭魚片的時候,我就用叉子切。后來我看見王后怎么吃,于是就學(xué)她的樣子。顯然,她注意到了,但什么也沒有說,當(dāng)兔子端上來的時候……”

    “不是家兔,是野兔。瑞典野兔里脊。”

    “你竟敢糾正諾貝爾獎得主的話?”

    “對不起,我的諾貝爾獎得主!彼芭匦χf,“快講下去!

    “我按照通常的方法切肉——就像我平時一樣的吃法。最后王后終于談起了刀叉。盡管她說得非常委婉,非?蜌猓铱吹贸鰜硭龑嵲谌炭〔唤!

    “談什么?”

    “我使用刀叉的方法。王后說,歐洲人可以根據(jù)他們使用餐具的方式來區(qū)分。大多數(shù)歐洲人一只手拿叉,另一只手拿刀,從來不會交換。吃豌豆對他們是嚴(yán)峻的考驗!

    “說下去,杰里。王后跟你談到吃豌豆了?”

    “是的,非常認(rèn)真。吃豌豆的時候,根據(jù)王后的說法,除了英國人,歐洲人的叉都是用來承載食物的:叉子彎曲的那一邊對著盤子,叉尖向上。然后,用刀把豌豆推到叉子上去。王后指出,英國人雖然也一只手拿叉,另一只手拿刀,但是他們把不換手發(fā)揮到了極致:叉尖始終指向盤子,就像戳肉片那樣。結(jié)果,在英格蘭,吃豌豆的唯一方法就是用土豆泥作為黏結(jié)劑,以防止豌豆掉下來!

    塞萊斯蒂娜哈哈大笑起來。“杰里,我真不敢相信!王后怎么會大談豌豆的?”

    “這是由我的吃法引起的。她注意到我是典型的美國人——第三種人的吃法——他們用餐具的方法被她稱作最耗費時間的方式。她指出了我吃肉的方式:把刀放下,另外一只手拿起叉子;吃一口,然后,換回去;再這樣,直到肉吃完為止。你知道她最后問我些什么?”

    “說下去!

    “她說,據(jù)說美國人是很講究效率的,怎么不請一位時間和行為專家進行一些分析,假如美國人全都像歐洲人一樣吃東西的話,美國的生產(chǎn)力會提高多少呢?我回答說,美國人想要吃得慢一些,他們鼓勵人們在宴席上盡量多對話。她對此很欣賞!

    “這就是你們?nèi)康恼勗拑?nèi)容?刀、叉和豌豆?”

    “不!

    “還談了些什么?”

    “我講演完畢,離開話筒回到座位上的時候,她問我關(guān)于蜜月的那段話是個假設(shè)還是我心里真有某位特定的人選?”

    “你說什么?”

    “我告訴她我講的是真話,我的人選就坐在聽眾席上,可我還沒有對她提起這件事!

    “你還沒有?那你在幾百個人面前的那番話該如何解釋?”

    “我想可能還是太含蓄了!

    “也許對王后來說是這樣。對候選人則未必如此!

    “杰里,你過來看呀!比R斯蒂娜叫道,她穿著斯塔福的睡袍,凝視著窗外。

    “幾點鐘了?”從床上傳來慵懶的聲音。

    “不知道,”她回答道,“大概很晚了。至少有10點鐘了吧?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又是一個晴天。你快過來呀。”她作了個手勢,指著下面的街道。

    只見康托和葆拉站在水邊,看著海鷗停在斯特羅曼河的岸邊。他們手挽著手。

    “看見艾西和女人在一起,感覺很奇怪!彼顾D曋麄!拔覐膩頉]想過他會這樣。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戀人。”

    “我希望是這樣!

    “他好像很快樂!彼^續(xù)若有所思地說,仿佛沒有聽見她的話。

    塞萊斯蒂娜驚詫地轉(zhuǎn)過身望著他!盀槭裁此豢鞓罚磕悴豢鞓穯?”

    “不完全。今天是星期一!

    “怎么?”

    “今天下午我們要發(fā)表正式的演講!

    “杰里,你不會是擔(dān)心這個吧?是嗎?”她雙手撫摸著他的面頰。“你準(zhǔn)備了講稿和幻燈片——你肯定知道自己要說什么的!

    “是的,我知道?墒,我還是很擔(dān)心!

    卡羅林斯卡醫(yī)學(xué)院是瑞典主要的醫(yī)學(xué)院。這天在它的大禮堂里,熙熙攘攘地擠滿了人。高級教職員坐在最前排,許多學(xué)生只得坐在走廊的臺階上,就這樣他們也很滿足了。除了記者和攝影師(他們的閃光燈無禮地頻頻閃亮),還有其他許多醫(yī)學(xué)院以外的人成群結(jié)隊地趕來聆聽這兩位獲獎?wù)叩难葜v。盡管是學(xué)術(shù)演講,對于許多從未到過卡羅林斯卡學(xué)院聽報告的來賓來說,癌癥和諾貝爾獎加在一起具有擋不住的誘惑。斯塔福和康托坐在第一排。他們分別坐在克萊因教授的兩邊。克萊因教授是世界頂極的研究癌癥的生物學(xué)家。作為卡羅林斯卡學(xué)院的資深教授,由他來介紹兩位演講人可謂責(zé)無旁貸。克萊因與康托互相認(rèn)識已多年,而斯塔福是他在上星期六才認(rèn)識的。由于這種情況,以及事實上康托的名氣更響,在學(xué)界的認(rèn)可程度也更高,克萊因只能以嫻熟的外交技巧來處理這次介紹。關(guān)于斯塔福,他有多少可以介紹的呢?除了他在康托教授那里獲得了博士學(xué)位(這一點大家都知道),他現(xiàn)在就是在哈佛大學(xué)克勞斯的實驗室里工作。于是他決定一并介紹他們(捆綁式介紹)。他的致辭很簡短卻十分典雅。

    “今天,我們很榮幸地有機會聆聽兩位‘不同凡響的人物’的演講,”克萊因說著,兩只手各伸出一只手指畫了一個模擬引號。“我在這里想引用哈佛大學(xué)物理學(xué)家和科學(xué)哲學(xué)家霍爾頓的話來形容他們:他們在創(chuàng)造科學(xué),而不是像許多科學(xué)界的一般人那樣從事科學(xué);那些人主要是在‘清掃處理’別人的工作。這種說法正好與另外一位科學(xué)哲學(xué)家?guī)於鞯脑捪喾。我們這兩位獲獎?wù)叩穆臍v和專業(yè)簡歷早已在昨天的諾貝爾慶祝會上介紹過了,今天我就不再重復(fù)了。他們的諾貝爾演講所要描述的是他們共同努力的成果,我建議大家悉心聆聽,不 要打斷他們。康托教授,”他微笑著看看坐在第一排的朋友,“希望您不介意在斯塔福博士演講完畢之后立即開始您的演講。就像瓦格納的歌劇《漂泊的荷蘭人》,需要不間斷地聆聽一樣。斯塔福博士,”克萊因伸手作了一個姿勢,“請先發(fā)言!

    斯塔福大步走上講臺。他略微調(diào)整了一下話筒就開始演講。他就像一位游泳者,還不知道水的深淺,就一頭扎了下去一樣。除了朝著克萊因的方向略一點頭之外,他摒棄了一般的客套話,連“女士們,先生們”也沒有說。

    “請放第一張幻燈片,”這是他的第一句話。他測試了一下屏幕上的激光指示,開始說道:“我們決定把我們的研究工作按照時間順序介紹,十分幸運,這么做,也很合邏輯。我們首先來看理論構(gòu)想——”

    康托慵懶地向后靠在座位上,不僅因為從他第一排的座位上觀看幻燈片的角度最佳,而且也因為他現(xiàn)在十分放松。在領(lǐng)略了異國情調(diào)的諾貝爾頒獎典禮的魅力之后,他重新回到了適宜的環(huán)境:實事求是的學(xué)術(shù)語句,穿過黑暗房間里的投影儀的光束,演講者抑揚頓挫的聲音,全都讓他暫時平靜下來,進入人們在聆聽早已聽過的演講時那種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他仍然記得“理論構(gòu)想”這些詞語,它們出現(xiàn)在他從波士頓寄給斯塔福的草稿的第一段里面。斯塔福繼續(xù)往下講的時候,康托閉上了眼睛。他無需去看那些幻燈片——顯而易見,斯塔福完全是按照康托準(zhǔn)備的稿子在往下講。

    兩位女士坐在坡度較陡的圓形劇場的中間,旁邊就是一條過道。塞萊斯蒂娜全神貫注地聽著演講,而葆拉則開始打瞌睡了。對她來說,這個演講的專業(yè)性實在太強了,許多詞語她簡直聽不懂。斯塔福講了將近半個小時之后,她突然覺得自己聽到了能夠聽得懂的話,難道是他的聲調(diào)改變了?除了她以外,塞萊斯蒂娜也陡然挺直了身子。她身子前傾,房間里光線幽暗,只能勉強看出斯塔福的臉部輪廓。燈光從講臺下照上來,他的上半部面孔被投影儀的燈光環(huán)繞著,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艾F(xiàn)在,我們回到理論與事實的關(guān)系上來!彼f道,“一個科學(xué)理論不能被證明,就只能被反證為誤。換而言之,理論必須通過實驗來檢驗。”

    康托睜開眼睛,看了看手表。這些話聽上去就好像在暗示該輪到他演講了,不對,斯塔福才講了28分鐘?低惺煮@詫,杰里竟然沒有講足預(yù)定的45分鐘!耙虼,我現(xiàn)在想向諸位……”

    康托腦子里的雷達開始探測最初的不規(guī)則的顯示點,是因為他使用了第一人稱嗎?

    “……介紹第一次實驗測試,這次實驗的目的是為了證實這種廣泛的腫瘤發(fā)生理論!甭牨娎锩嬷挥袃蓚人對這種提法做出了反應(yīng)。對于他們來說,就好像是被迎頭澆了一盆冰涼的水。康托身體坐得筆直,而塞萊斯蒂娜則捂住了嘴。她悄聲說,“哦,不。”

    “怎么回事?”葆拉焦急地向她的外甥女彎過去。

    “你聽!”塞萊斯蒂娜喘著氣,在嗓子里說。

    斯塔福轉(zhuǎn)用第一人稱,以一種直截了當(dāng)?shù)姆绞矫枋隽怂牡谝粋實驗,那個在康托的想像之中已經(jīng)被埋葬了的實驗。塞萊斯蒂娜正在思忖著杰里怎么會談起這個話題的時候,更加令她吃驚的事情出現(xiàn)了!暗牵瑔慰孔约簷z驗自己的理論還是不夠的,還必須有局外人來驗證。在我們這個案例中,哈佛大學(xué)的克勞斯教授決定提供這種驗證,他讓他實驗室里的大橋博士來重復(fù)我們的實驗!

    這家伙腦子怎么了?康托慍怒地想。杰里是不是發(fā)瘋了?塞萊斯蒂娜閉上了眼睛。她覺得就像一個人在一條單行道上驅(qū)車,突然發(fā)現(xiàn)對面另外一輛車正朝著自己疾駛而來。她所能做的只有猛踩剎車,閉上眼睛。

    就在她等著撞車的時候,只聽見斯塔福說:“最初,他在重復(fù)我們的實驗時遇到了一些麻煩。后來,他仔細(xì)地審視每一個細(xì)節(jié),才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最終,實驗的差異微不足道!彼谝淮慰粗低姓f道,一絲微笑隱約從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來?低袕牡谝慌拍曋!叭绻f這次經(jīng)歷有什么教訓(xùn)的話,那就是即使最小的細(xì)節(jié)也應(yīng)該記錄在筆記本上。”康托聽到他自己經(jīng)常重復(fù)的話,不由得眉頭一皺。“你永遠也不知道哪個細(xì)節(jié)最終會被證明是至關(guān)重要的。”

    塞萊斯蒂娜瞪大了眼睛。斯塔福的微笑顯而易見!靶疫\的是,大橋博士在幾個星期之前成功地重復(fù)了我們的實驗。但是,正如實際情況所顯示的那樣,他的證實已經(jīng)不必要了,因為,與此同時,我們已經(jīng)構(gòu)思出了第二種實驗方案。這種方案非常完美。”他稍微停了一下,讓聽眾聽清楚這些話。“順便說一下,這項實驗?zāi)壳耙苍诳藙谒菇淌诘膶嶒炇依,由他們在仔?xì)審查。我完全相信它最終也會成功的!痹谘葜v過程中,斯塔福第二次把目光停留在康托身上。這一次,他沒有笑。在大驚失色的康托看來,很可能只是對康托一個人來說,這就像是一個警告!巴髫(fù)義的家伙,”他低聲詛咒道。他說的“最終”是什么意思?

    康托還沒來得及琢磨透那句隱含威脅的話的意思,斯塔福就已經(jīng)把球扔給了他。“這樣,我們就有了兩個獨立的實驗來支持我們的理論。相信你們沒有人會認(rèn)為這是多余的交叉實驗,一次不必要的在我(I)上加的一點,畢竟,‘腫瘤發(fā)生理論’中兩個單詞都是以‘t’開頭的。而這項工作本身是由兩個我(I)完成的:我本人,還有伊西多爾·康托,F(xiàn)在他將向諸位介紹第二次實驗。”

    燈光打開以后,聽眾中爆發(fā)出一陣掌聲。斯塔福等著康托站起身來。講臺有兩個階梯,兩邊各一個。斯塔?匆娍低新疫叺呐_階走過去,他便從另一邊走下講臺。

    塞萊斯蒂娜暈乎了。如果杰里說的話是真的——他怎么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公然說謊呢,在一篇會被載入諾貝爾獎檔案的演講中說謊?就這樣,他非常微妙地,把康托從一位“不同凡響的”人變成了另外一位科學(xué)家,現(xiàn)在他被降格到描繪很可能被稱為驗證實驗的瑣碎細(xì)節(jié)。然而,斯塔福做得很巧妙,只有康托和塞萊斯蒂娜心知肚明。

    康托對于這種情況的變化只有提前不到一分鐘的警告。那天晚上稍后一些時間,塞萊斯蒂娜和斯塔福十分敬佩地談?wù)撈鹂低信R時做出的應(yīng)變。

    “‘語言在重負(fù)下/損傷,迸裂,有時甚至破碎/而在壓力之下,要跌落,溜走,消失/或者因措詞不當(dāng)而腐朽,不會停留在原處/不會停留不動!笨低幸謸P頓挫的朗誦強調(diào)了艾略特的詩的韻律,他的眼睛盯著斯塔福。他等待著,直到斯塔福最后把眼睛挪開,他繼續(xù)往下說:“不過,這不是我今天的主題,”他抬起眼睛看著聽眾,“因為我的同事的演講,我能夠很輕松地完成我們共同的報告。正如他已經(jīng)正確陳述的那樣,要論證一個理論,必須要做實驗。對于一個重大理論來說,兩項實驗遠比一項實驗要強得多。 我最后再一次援引艾略特的詩:‘老人們應(yīng)該是探索者/在這里或者那里都無關(guān)緊要。’與斯塔福和我其他的學(xué)生相比,我肯定有資格算作老人了。這大概就是我有興趣自己親自動手做實驗的原因,F(xiàn)在我將描述這次實驗!

    在他的演講結(jié)束以后,克萊因一宣布演講結(jié)束,康托就對主持人說:“喬治,我想打一個非常緊急的電話到美國去。電話很短。我能借用你的辦公室嗎?”

    “庫爾特,”克勞斯剛把電話拿起來,康托就迫不及待地說,“我從斯德哥爾摩打的電話。我知道時間還很早——”

    “沒關(guān)系,”克勞斯嗡聲說道,“祝賀你! 你的演講怎么樣?”

    “你怎么不等杰里·斯塔;氐讲ㄊ款D以后,讓他告訴你?”康托狡詰地說,“說到斯塔福,他告訴我說你們最后終于能夠重復(fù)我們的第一次實驗了。我很想知道,它最后怎么會成功的?”

    “我想我該告訴你的,但是大橋幾個星期之前剛完成。杰里想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他不斷地糾纏大橋,要他再做一次實驗,盡管我告訴他們,在12月10日之前完成兩項實驗的論證工作,實際上并不切實可行。”

    “說下去!笨低袡C械地說,他知道會發(fā)生什么情況。

    “艾西,大橋想必已經(jīng)完成了你的實驗的三分之二。但是,斯塔福再三堅持要我們再對他的第一次實驗重復(fù)一遍。他說,為了歷史的緣故,第一次實驗應(yīng)該在今年12月10日之前完成,而不能推遲到將來什么時候。 歸根結(jié)底,你們兩個人是因為這個實驗而獲獎的。他甚至主動提出要幫忙,所以,我就讓步了,同意讓大橋再重復(fù)一次。事實證明原因簡單得可笑: 顯然,大橋一直使用一種新牌子的閃爍計數(shù)器,它的計量刻度沒有經(jīng)過校準(zhǔn)。你是知道的,某些微不足道的細(xì)節(jié)……”

    “是的!笨低械穆曇糨p得幾乎聽不見。

    “艾西?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克勞斯大聲叫著。

    “是的,我聽見了。”

    “還有一個問題,”克勞斯躊躇著,“大橋不能完成你的實驗了。他在京都找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那就意味著他很快將不得不把手頭的工作告一段落。因此我決定把你的實驗交給……”

    康托沒有聽完他的話。他左手的食指牢牢地按住了電話開關(guān),就好像掐滅一支點著的香煙。

    回大酒店的時候,康托建議葆拉與塞萊斯蒂娜乘一輛車。他有點事情要跟斯塔福談。

    “杰里,”他開口說,“你為什么事先不告訴我你準(zhǔn)備說些什么?且不說起碼的禮貌,你不認(rèn)為這么做是極不公平的嗎?”

    斯塔福避開他的目光,說道:“艾西,我不能!

    “哼,”康托嗤之以鼻,“為什么不能?”

    “你會讓我不要提那次實驗!彼K于看著康托說道,臉上呈現(xiàn)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康托凝視著他!笆堑模铱赡軙。”

    “可是,艾西,難道你不明白?”斯塔福叫了起來,“如果第一次實驗沒有成功地在克勞斯的實驗室里重復(fù)的話,我是不會到斯德哥爾摩來的。我想,如果我不當(dāng)眾宣布的話,你是不會相信我的!

    “你說得對,杰里,”他勉強同意道,“我今天只好拿起電話直接去問克勞斯!

    “你去問了?”斯塔福的語氣非常尖銳,“什么時候?”

    “就在演講之后,在克萊因的辦公室里打的。”

    “如果我私下告訴了你實際情況,你還會打電話給克勞斯嗎?”

    “不,”康托承認(rèn),“我就不敢打電話去問了。就是這么回事,克勞斯很可能會夸大其詞。杰里,是你逼我這么做的。”

    “我知道,”斯塔福嘟噥著說,“我就知道!

    康托緊皺著眉頭,凝視著窗外。最后,他終于轉(zhuǎn)過臉來!敖芾铮莻星期天的晚上,你在實驗室里面干了些什么?就在我們的儀器完成實驗前的那一天?”

    斯塔福抬起頭來:“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康托聳聳肩!皼]什么。這并不重要!

    “你說得對,”斯塔福贊同他的話!拔姨砑恿艘恍┟傅椒跤锢锩嫒。這就是我在你家里想要告訴你的事,向你解釋我為什么那么做。可你不讓我說。”康托閉了一會眼睛,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沉默良久。“第一次?”

    “你還要再問嗎?”斯塔福回敬了一句,“克勞斯不是向你報告了嗎?”

    “是的……但是……”

    “但是,我在哈佛,大橋最后成功的時候,我也在場。艾西,你想說的是這個吧?”

    康托默默地點點頭。

    斯塔福看著車窗外面臨近黃昏時分的街道!鞍,我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洗刷那個星期天晚上所做的事,不光在你眼里,在我自己心里也一樣。這才是我要到醫(yī)學(xué)院去的真正理由。我不光是要翻過這一頁,我還要開始一本新書!

    “我想這么做很聰明!

    “聰明?”斯塔福說話的聲音很響,以至于坐在前座的陪同回過頭來看了看。斯塔福忘記了前排坐著的陪同人員。他隨即裝作低頭看他伸展在加長汽車?yán)锩娴碾p腳!澳憔褪沁@么想的,”他最后低語道,“僅僅是‘聰明’?你不認(rèn)為可能是懺悔贖罪?你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整個事件里面所起的作用?第二次,你是如何防止我在實驗室里讓你失望的?”他的聲調(diào)不自覺地又提高了?低邪咽持阜旁谧齑缴稀

    “最后,你所關(guān)心的只是這個世界上的克勞斯們會怎么想。你永遠也不會原諒我,因為我把你置于他可能證明你錯了的境地,所以你不會原諒我。難道不是這樣嗎?”

    現(xiàn)在輪到康托望著窗外了!啊肋h不會原諒’言重了!肋h不會忘記’可能比較準(zhǔn)確。”

    “因此,你不讓我進去,你讓我呆在一片黑暗之中。你所想要的是克勞斯能夠重復(fù)的實驗,是這樣嗎,艾西?”

    康托瞥了一眼他的同伴,什么也沒說。

    “沒有克勞斯的認(rèn)可,”斯塔福的口氣變得諷刺挖苦起來,“你的腫瘤發(fā)生理論就是不完善的。難道不是這樣嗎?回答我,艾西,” 他逼著他回答。“是不是真的?”

    “是的!

    “現(xiàn)在你在想大橋的實驗結(jié)果!

    “對!

    有很長時間兩個人都沉默不語,背對著背凝視著各自身邊的窗外。汽車緩慢地駛過冬日的街道,非常慢。斯塔福再次開口說話的時候,聲音有點兒不自然,他故意顯得漫不經(jīng)心!翱藙谒箾]有告訴你大橋的事?”

    “說了,”康托答道:“他說了一些關(guān)于閃爍計數(shù)器的校準(zhǔn)問題!

    “我說的不是這個。”斯塔福驟然打斷了他,“他告訴你大橋要回日本了嗎?”

    “也說了,”康托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他忽然感到一種突如其來的、很不舒服的想睡覺的沖動!八f他把工作分配給實驗室里的其他人了!

    那天下午,斯塔福的聲音里第一次流露出些許同情。“我猜你并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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