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道:“你二位在此,俺自從渭州三拳打死了鎮(zhèn)關西,逃走到代州雁門縣,因見了酒家齋發(fā)他的金老。那老兒不曾回東京去,卻隨個相識也在雁門縣住。他那個女兒就與了本處一個主趙員外。和俺廝見了,好生相敬。不想官司追捉得酒家甚緊,那員外陪錢送俺去五臺山智真長老處落發(fā)為僧。酒家因兩番酒后鬧了僧堂,本師長老與俺一封書,教酒家去東京大相國寺投了智清禪師討個職事僧做。因為天晚,到這莊上投宿。不想與兄弟相見。卻才俺打的那漢是誰?你如何又在這里?”李忠道:“小弟自從那日與哥哥在渭州酒樓上同史進三人分散,次日聽得說哥哥打死了鄭屠。我去尋史進商議,他又不知投那里去了。小弟聽得差人緝捕,慌忙也走了,卻從這山經(jīng)過。卻才被哥哥打的那漢,先在這里桃花山扎寨,喚作小霸王周通,那時引人下山來和小弟廝殺,被我嬴了他,留小弟在山上為寨主,讓第一把交椅教小弟坐了;以此在這里落草。”
智深道:“既然兄弟在此,劉太公這頭親事再也休提;他只有這個女兒,要養(yǎng)終身;不爭被你把了去,教他老人家失所!
太公見說了,大喜,安排酒食出來管待二位。
小嘍羅們每人兩個饅頭,兩塊肉,一大碗酒都教吃飽了。
太公將出原定的金子緞疋。
魯智深道!!“李家兄弟,你與他收了去。這件事都在你身上!
李忠道:“這個不妨事。且請哥哥去小寨住幾時。劉太公也走一遭!
太公叫莊客安排轎子,抬了魯智深,帶了禪杖,戒刀,行李。
李忠也上了馬。
太公也乘了一乘小轎。
卻早天色大明,眾人上山來。
智深,太公來到寨前,下了轎子。
李忠也下了馬,邀請智深入到寨中,向這聚義廳上,三人坐定。
李忠叫請周通出來。
周通見了和尚,心中怒道:“哥哥卻不與我報仇,倒請他來寨里,讓他上面坐!”
李忠道:“兄弟,你認得這和尚么?”
周通道:“我若認得他時,須不吃他打了!
李忠笑道:“這和尚便是我日常和你說的三拳打死鎮(zhèn)關西的便是他!
周通把頭摸一摸,叫聲“阿呀,”撲翻身便翦拂。
魯智深答禮道:“休怪沖撞!
三個坐定,劉太公立在面前。
魯智深便道:“周家兄弟,你來聽俺說。劉太公這頭親事,你卻不知。他只有這個女兒,養(yǎng)老送終,奉祀香火,都在他身上。你若娶了,教他老人家失所,他心里怕不情愿。你依著酒家,把他棄了,別選一個好的。原定的金子緞疋將在這里。你心下如何?”
周通道:“并聽大哥言語,兄弟不敢登門!
智深道:“大丈夫作事卻休要翻悔!
周通折箭為誓。
劉太公拜謝了納還金子緞疋,自下山回莊去了。
李忠,周通,殺牛宰馬,安排筵席,管待了數(shù)日,引魯智深,山前山后觀看景致。
果是好座桃花山∶生得兇怪,四圍險峻,單單只一條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亂草。
智深看了道:“果然好險隘去處!”
住了幾日,魯智深見李忠,周通,不是個慷慨之人,作事慳吝,只要下山,兩個苦留,那里肯住,只推道:“俺如今既出了家,如何肯落草!
李忠,周通,道:“哥哥既然不肯落草,要去時,我等明日下山,但得多少,盡送與哥哥作路費!
次日,山寨里面殺羊宰豬,且做送路筵席,安排整頓許多金銀酒器,設放在桌上。
正待入席飲酒,只見小嘍羅報來說:“山下有兩輛車,十數(shù)個人來也!”
李忠,周通,見報了,點起眾多小嘍羅,只留一二個伏侍魯智深飲酒。
兩個好漢道:“哥哥,只顧請自在吃幾杯。我兩個下山去取得財來,就與哥哥送行!
分付已罷,引領眾人下山去了。且說魯智深尋思道:“這兩個人好生慳吝!見放著有許多金銀,卻不送與俺;直等要去打劫得別人的,送與酒家!這個不是把官路當人情,只苦別人?酒家且教這廝吃俺一驚!”
便喚這幾個小嘍羅近前來篩酒吃。
方才吃得兩盞,跳起身來,兩拳打翻兩個小嘍羅,便解搭做一塊兒捆了,口里都塞了些麻核桃;便取出包裹打開,沒緊要的都撇了,只拿了桌上的金銀酒器,都踏匾了,拴在包裹;胸前度牒袋內(nèi),藏了真長老的書信;跨了戒刀,提了禪杖,頂了衣包,便出寨來。
到山后打一望時,都是險峻之處,卻尋思道:“酒家從前山去,一定吃那廝們撞見,不如就此間亂草處滾將下去!
先把戒刀和包裹拴了,望下丟落去;又把禪杖也攛落去;卻把身望下只一滾,骨碌碌直滾到山腳邊,并無傷損,跳將起來,尋了包裹,跨了戒刀,拿了禪杖,拽開腳步,取路便走。
再說yA周通,下到山邊,正迎著那數(shù)一個人,各有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