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微草堂筆記·扶乩不可信》“見扶乩者,其仙自稱張紫陽”原文與翻譯
汪旭初言:見扶乩者,其仙自稱張紫陽。汪旭初說:我見過一個扶乩的,乩仙自稱張紫陽。
叩以《悟真篇》,弗能答也,問他《悟真篇》中內(nèi)容,乩仙竟不能回答,
但判曰:“金丹大道,不敢輕傳”而己。只是判道:“煉金丹是大道行,不敢輕易傳給別人。”
會有仆婦竊資逃,恰巧有一位仆人的妻子偷了錢逃跑了,
仆叩問:“尚可追捕否?”仆人就問乩仙:“還能把她抓回來么?”
仙判曰:“爾過去生中,以財誘人,買其妻;乩仙下判語說:“你上輩子用錢財誘騙人,把他的妻子買到了手。
又誘之飲博,仍取其財。又引誘他喝酒賭博,把他的錢再賺回來。
此人今世相遇,誘汝婦逃者,買妻報;這人今世相遇,拐騙走你的妻子,是報復(fù)你買他的妻子;
并竊資者,取財報也。偷走了你的錢,是對你詐騙人家錢財?shù)膱髴?yīng)。
冥數(shù)先定,追捕亦不得,不如己也。”氣數(shù)已經(jīng)事先定,去追捕也不會抓到,不如罷手。”
旭初曰:“真仙自不妄語。汪旭初說:“真仙自然不講假話,
然此論一出,凡奸盜皆諉諸夙因,可勿追捕,不推波助瀾乎?”乩不能答。不過,這種議論一旦形成,那么凡是奸盜都把責(zé)任推到夙因上,無需追捕,這不就等于推波助瀾嗎?”乩仙回答不下來。
有疑之者曰:“此扶乩人多從狡獪惡少游,安知不有人匿仆妻而教之作此語?”陰使人偵之。有人懷疑說:“這個扶乩的人常常和一伙狡猾的惡少混在一起,怎么能知道不是他們藏了仆人的妻子,而叫他說這種話。”于是暗地里派人去偵察。
薄暮,果赴一曲巷。天剛擦黑,扶乩人果然往一個曲巷去了。
登屋脊密伺,則聚而呼盧,仆婦方艷飾行酒矣。偵察的探子上了屋頂觀察,只見一幫人正在賭博,仆人的妻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在為大家敬酒。
潛呼邏卒圍所居,乃弭首就縛。探子悄悄地叫來巡邏兵,把房子團(tuán)團(tuán)圍住,屋里的人俯首就擒。
律禁師、巫,為奸民竄伏其中也。法律禁止巫師、巫婆活動,是因?yàn)樽骷榉缚频耐鶟摲渲小?/span>
藍(lán)道行嘗假此術(shù)以敗嚴(yán)嵩,論者不甚以為非,惡嵩故也。藍(lán)道行曾用巫術(shù)除掉了嚴(yán)嵩。輿論界并不認(rèn)為他不對,因?yàn)槿嗣裉迖?yán)嵩了。
然楊、沈諸公,喋血碎首而不能爭者,一方士從容談笑,乃制其死命、則其力亦大矣。然而像楊繼盛、沈煉等忠臣,拋頭顱、灑熱血所辦不到的事,一個方士在談笑之間就置他于死地,那么方士的能量也是很大的。
幸所排者為嵩,使因而排及清流,雖韓、范、富、歐陽,能與枝梧乎?幸虧他所除掉的是嚴(yán)嵩,假使排擠的是那些清官名士,恐怕就是韓琦、范仲淹、富弼、歐陽修這樣的名臣,也很難說是否能相抗衡。
故乩仙之術(shù),士大夫偶然游戲,倡和詩詞,等諸觀劇則可;若藉卜吉兇,君子當(dāng)怖其卒也。所以說,乩仙術(shù)只能供士大夫們偶然游戲一下,作詩唱和,把它當(dāng)作看戲還可以。如果用它來卜問吉兇,可要好好考慮一下后果,君子就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