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軾《上王兵部書》“荊州南北之交”原文逐句翻譯
荊州南北之交,而士大夫往來之沖也。荊州處南北通衢之地,是士大夫往來的大路。
執(zhí)事以高才盛名,作牧于此,蓋亦嘗有以相馬之說告于左右者?您因高才大名,在此地做州官,大概也曾經(jīng)有人把觀察品評馬的優(yōu)劣的言論告訴給您吧?
聞之曰:“騏驥之馬,一日行千里而不殆,其脊如不動,其足如無所著,升高而不輊,走下而不軒。聽他們說:騏驥這種良馬,一天行走千里而不懈怠,它的脊背像沒有動,它的足像沒有奔跑過,拉車上坡,車不后仰;下坡,車不前傾。
其技藝卓絕,而效見明著,至于如此;而天下莫有識者,何也?不知其相而責(zé)其技也。
它的本領(lǐng)高超卓越而功效顯著到了這種程度,然而天下沒有認識的人,為什么呢?不了解它的形貌卻責(zé)求它的本領(lǐng)。
②夫馬者,有昂目而豐臆,方蹄而密睫;捷乎若深山之虎,曠乎若秋后之兔;遠望目若視日,而志不存乎芻粟;若是者飄忽騰踔,去而不知所止。這種良馬,有高昂的頭,豐腴的胸脯,方正的蹄子,濃密的睫毛;像深山的老虎一樣敏捷,像秋后的野兔一樣放縱飛馳;舉目遠望,象遠遠地看著太陽,它的志向是不在乎草料的好壞;跑起路來輕快如飛,一會兒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是故古之善相者立于五達之衢,一目而眄之,聞其一鳴,顧而循其色,馬之技盡矣。因此古時善相馬的人站立在通往五方的大路上,看它一眼,聽它叫一聲,回頭而撫摸它的毛色,馬的本領(lǐng)全部清楚了。
何者?其相溢于外而不可蔽也。為什么呢?是因為它的特征太明顯了。
士之賢不肖,見于面顏,而發(fā)泄于辭氣,卓然其有以存乎耳目之間,而必曰久居而后察,則亦名相士者之過矣。
士子的賢能與不才,從面容形貌顯現(xiàn)出來,而且從言辭聲調(diào)抒發(fā)出來,他有特異的樣子存在于耳目之間,然而一定要說長久相處之后才明察,那么也是名為相士的人的過錯了。
夫軾,西州之鄙人,而荊之過客也。我蘇軾,蜀地西部的鄙陋之人,荊州的過客。
其足跡偶然而至于執(zhí)事之門,其平生之所治以求聞于后世者,又無所挾持以至于左右,蓋亦易疏而難合也。足跡偶爾而到達您的門下,我平生努力學(xué)習(xí),想留名于后世,但沒有什么東西敬獻給你,很不禮貌,這恐怕容易遭到冷淡吧
然自蜀至于楚,舟行六十日,過郡十一,縣三十有六,取所見郡縣之吏數(shù)十百人,莫不孜孜論執(zhí)事之賢,而教之以求通于下吏。且執(zhí)事何修而得此稱也?然而從蜀地到楚地,船行六十天,經(jīng)過十一個郡,三十六個縣,總共見到的郡縣官吏上百人,沒有哪個不詳細地談?wù)撃馁t能,都教我前來求教您,不知您怎樣修養(yǎng)而獲得這樣的稱贊。
軾非敢以求知,而望其所以先后于仕進之門者,亦徒以為執(zhí)事立于五達之衢,而庶幾乎一目之眄,或有以信其平生爾。
我不敢求得您的賞識希圖遲早進入仕途,只是想讓站立在通往五方的大路上的您看上我一眼,我這一生的志向就可能得到伸展了。
夫今之世,豈惟王公擇士,士亦有所擇。當(dāng)今的時代,哪里只有達官貴人選擇士子,士子也有所選擇。
軾將自楚游魏,自魏無所不游,恐他日以不見執(zhí)事為恨也,是以不敢不進。不宣。軾再拜。我將要從楚地游覽到魏地,從魏地就沒有哪里不游覽,擔(dān)心以后的日子因不能見到您而成為遺憾,因此不敢不奉上此信。心意不能盡說。